2024年7月14日,岁在甲辰,六月初九七时五十六分,95岁的母亲驾返瑶池,去了,永远的去了……!
慈母刘氏讳名光英,山东昌乐人,生于己巳年腊月十八。外公外婆膝下仨儿两女,其中母亲位末,且饱经风霜:不满15岁丧父失怙;16岁丧母,又三哥殇辞。20岁出嫁父亲。时年,18岁的父亲已脱产工作;祖父母和未成年的姑叔在家务农;娘成了家里的整劳力。之后,娘养育我姊妹四人,劬劳一生,艰辛备历。母亲纯朴善良,虽未踏进校门,但心灵手巧,通达事理。在街坊邻里中,娘是大家公认的恺恻聪颖贤惠之人。
送走母亲后,我五味杂陈,长叹不已。因为自己再也听不到娘的呼唤、见不到娘的真容了!娘养育了我68年,我侍奉娘的时间微不足道!还有那些沉浸在心底的抹不掉的母爱、道不尽的恩情,自己还没来得及向娘倾诉;还没当面向娘表达谢意!人远去,爱永存。母爱的每个瞬间,我惟余追念。
母爱深沉。我生于物质匮乏、生活艰难的1956年,母赐恩爱相对更多。为知其详情,自己前些年曾不止一次的向娘打听。可每问及此事,娘便伤感叹息,有意躲闪主题:要么避谈自己,只说我生不逢时,小时候活的很巴结;要么责躬罪己,说她当年没本事,让我吃了些苦、多受了些咔嗒。终了,我是从大姑那里得知实情一二。大姑生前对我说:“你下生时因胎位不正难产,你娘遭了罪,你也差点被憋死。你出生后,咱家9口人,除你父亲工作在外,其它8人(即:爷爷、奶奶,娘、大姑、叔叔、二姑,哥哥和我)都靠农业合作社分点地瓜干,再添加些糠菜维持生计。由于伙食差、营养跟不上,你娘没奶水,你经常饿的哭。尤其夜里你饿哭了,你娘就连哄加拍打,抱着你满屋子转。家里有地瓜干还好说,你哭厉害了,你娘就嚼块瓜干喂喂。若地瓜干一旦接续不上,你娘只能啃口菜团子,嚼嚼喂你。”“以上这些你娘忘不了,她不和你详细啦,是不想让你听多了难受,陪她伤心。”母爱深沉,看似无声胜有声。它像一首无言的詩,感染穿透力极强。有时浮现脑际,有时直击心房,此时我想隔空表白:娘!您给了我生命、扶育我成长。儿子铭刻在心,感念不忘!
母爱无私。大姨生前对我讲:娘早年患过泪管堵塞症,眼睛见风就流泪。为治病,她曾多处求医问诊。1957年冬天,娘忙完地里的农活,抱着一岁多的我,每周一次、连续往返五趟,步行从老家到潍坊人民医院看中医。最后那次午后从医院返乡途中,遇上了大风雪,娘用大襟袄揣着我,在雪地里走了近6小时、30多华里路。当时冰天雪地,加上冷饿路滑,娘实在走不动了,就中途到了大姨居住地坊子石沟河河南村。因该村坐落埠顶,村后有个二十多米高的崖头,娘只能把我从怀里托出来,一阶一阶的往上扔,她一阶一阶的往上爬。到家后,娘的棉袄棉裤都成了冰的,我被冻的嘴唇发紫,不会哭了。大姨见状,急忙拿豆秸生火,给俺娘俩取暖。结果两筐豆秸没烧完,我就会哭、会动了;娘从担心后怕中回过神来,哭着对大姨说:“为了孩子,我就是眼瞎了,也不治了!”自此娘放弃治疗,留下了终生眼疾。此事,让我领悟了母爱无私的真谛,也令我多次为娘哀叹惋惜。但我从未原谅自己,甚至终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儿的病,娘的痛。2005年5月我因颈椎骨质增生压迫神经致右手臂抬举困难,在北京做手术,考虑到有原工作单位同事作陪,还怕老娘担心着急,我术前便以进京出差为由,故意瞒了家人。可术后不到3天,娘突然打电话问我:“一个多月没回家,超过一周也没打电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得知实情后,娘当时没数落我,只是说她很好,让我安心治病,别挂念她,并嘱咐我多吃饭,少活动,慢慢调理,待全好了再出院,别落下病根等。可她舔犊情深,是日即叫我哥哥、弟弟、家属迅速买票,于第二天分别搭乘潍坊、昌乐至北京的火车,赶到医院看我,还特意安排哥哥带上两捆家乡菠菜,说我平常爱吃这个,让家住北京的妹妹做给我吃。住院如此,平常亦如是。娘知我腰椎不好,生前一直记挂。多年来她每次见我,大都会先问我腰咋样?有恙时,娘给我用单脚踩过,用拳头锤打过;还多次给我贴膏药、用暖水袋热敷过。离世前六天夜间,娘还有气无力地对我说:“你得注意自个腰!我不叫你,你少潍坊——昌乐来回窜。伺候我,别闪着你那腰……!”
写到这里,我已魂牵梦萦,双目泪障,加上明天就是年除夕,今天我要到茔前去祭拜老娘!就此止笔。
甲辰年腊月廿八晨李乐忠泣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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