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4月2日,阿根廷和英国之间爆发了马尔维纳斯群岛(简称马岛,英国称福克兰群岛)战争,战争仅持续74天,以阿根廷宣布战败而告终。今年是马岛战争30周年,阿根廷各地的老兵纷纷举办纪念活动。战争结束后,许多参战的士兵患上了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因为战后抑郁症,400多名老兵选择了自杀,而当年牺牲在马岛战场上的阿根廷军人是649人。
伊阿努索是阿根廷一家马岛战争老兵协会的主席。战争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了永恒的痕迹:一块弹片。身体里的子弹或许有一天尚可取出,然而战争留下的精神创痛却并非那么容易愈合。
72岁的豪尔赫•戈艾英和伊阿努索一样,是当年马岛战争中战斗在最前线的士兵。“前不久,我参加了一个马岛战争老兵的会议,会议结束时,我们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过了这么多年,我们依然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场战争。明天我要去一个心理医生那儿就诊,因为我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敏感,也越来越具有攻击性。”
比起其他老兵,豪尔赫并不算最不幸的。他的一个战友在战后返回家乡,娶妻生子,过着常人眼中平静的生活。然而11年后的一天,他独自带着一把手枪走进了咖啡馆,在喝完两杯咖啡后,用一颗子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直到这一切发生后,这位老兵的亲友才想起他曾经躲在床下惊恐地高呼“躲避英国人的轰炸”,可见其内心藏匿了多大的痛苦。
由于历史的原因,马岛战争老兵这个群体得不到社会的接纳。多年来,他们一直没能走出战争阴影,生活在尴尬和辛酸中。
这些马岛战争老兵患得是一种特殊的心理疾病——创伤后应激障碍。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是指个体经历对生命有威胁或对个体的身体有严重伤害的事件后,发生一系列心理和生理应激反应的临床综合征。在《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最新版本(DSM-IV-TR;美国精神病协会[APA] 2000)中,PTSD的诊断标准包括:再体验(有关创伤事件的反复、侵入性的回忆和做梦)、回避(回避与创伤事件相关的任何线索)和高唤醒(易惊吓、睡眠障碍、注意力下降、易怒、对危险的高警觉和缩短寿命的感觉等)。
最初,PTSD研究更多的是关于战争创伤。有研究报告,越南老兵中15%的男性和9%的女性被诊断为PTSD;从索马里执行维和任务回国的士兵PTSD发生率为8%;海湾战争退伍老兵的PTSD发生率分别为男性4%,女性9%;阿富汗战争士兵的PTSD发生率为12.9%;伊拉克战争士兵的PTSD发生率为12.2%。
后来,关于自然灾害和突发性创伤事件PTSD的研究迅速增多。据文献报道,在澳大利亚森林大火过去之后的4、11、29个月,参与灭火的消防员PTSD发生率分别是32%、27%和30%;9.11恐怖袭击事件之后,纽约中心市区居民的PTSD发生率为11.2%;交通事故幸存者PTSD的发生率为28%—6%。
在我国,一些有关自然灾害,特别是汶川地震之后的研究显示,PTSD也是一个重要的心理健康问题。比如:在地震影响程度不同的两个地区,PTSD的发生率分别是37.8%和13.0%;还有研究报告,在地震损害严重的区域PTSD发生率是45.5%,在中度损害的区域PTSD发生率是9.4%。PTSD对个体的心理和身体健康、人际关系、社会能力等都会造成严重的损害,伴发抑郁或其它心理疾病几率增高,患者更易出现攻击亲人、离婚、生活幸福指数降低、健康状况差、频繁更换工作甚至违法犯罪等。PTSD俨然已成为危害公众健康和公共安全的社会问题。
随着心理学的快速发展,PTSD成为国内外心理学界最为关注的领域之一。人们惊奇地发现:当前社会公众的PTSD发生率仅次于抑郁症、注意力障碍、恐怖症、焦虑症,被列为第五位高发心理疾患。尽管我国心理学界相关的研究起步较晚,但是近年来,尤其是汶川大地震以后,PTSD逐渐得到了重视。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专门成立了PTSD创新研究团队,对重大突发事件,尤其是具有普遍伤害性的自然灾害如地震、洪灾等,或是突发性群体伤害事件如暴乱等造成的心理应激反应进行研究,并在汶川、玉树等地建立多处PTSD研究工作站。医疗卫生行业的临床心理学工作者则对交通事故、恶性疾病如肿瘤等造成的PTSD予以关注,在流行病学研究的基础上,渐渐深入到创伤心理生理、生化和诊疗领域,了解创伤后相关生理指标和激素水平的改变,探索建立有效的预防和诊疗体系,帮助更多的创伤经历者尽快恢复身心健康和正常生活,从而避免类似马岛战争老兵的悲剧重演。 (潍坊市益都中心医院心理门诊 李秀丽)
编辑:今日青州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