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凤凰山路放眼向西望去,一个形似圆馍的山头映入眼帘,只见满山苍松翠柏青绿欲滴,这就是楼楼山。山在城西,驼山以北,距城区不远。看到满山葱茏,不禁心潮涌动。这是一座用汗水浇灌出来的山头,是五十年前绿化荒山的成果。正是当年艰辛的付出,才换得今天的满山青绿。
半个世纪以前的楼楼山,还是一座光秃秃的山丘,萧索地兀立在城区近旁。没有路也没有景观,周边的山体遍布石砾,周边是稀稀拉拉的草丛。1965年春天,为植树造林树立样板推广全县,县委发出绿化楼楼山的号召,全县人民积极响应,立即行动起来,就像作为一场战役,投身于绿化荒山的战斗。那是一个火红的年代,也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各机关企事业单位,迅速调整工作时间,合理调配人员,自带工具,自备给养,轮番冲上楼楼山战场。那一年,我在益都一中读高三,我和我的同学们全员参加了绿化楼楼山的劳动,那战天斗地的热烈气氛,那知难而上的精神,至今难以忘却。
我们益都一中的师生是轮流上阵。那时的学生怀着一个红心,满腔涌动激情,雷锋精神鼓舞着我们,党的号召就是命令,需要我们付出汗水拿出实际行动。尽管高三学生临近毕业面临高考,但千条万条突出政治第一条,学习劳动两不误,在绿化荒山的实践中锻炼成长。高中部的学生以班为单位,每周两天上阵楼楼山。这两天就是战天斗地日,全班提前吃过早饭后立即集合,扛起工具步列队行,沿着弯曲小路直到楼楼山下。只看到山下已是红旗招展,若干单位已经上山投入战斗,还有更多的队伍正沿着小路匆匆赶来。瞬时间,植树大军已经布满整个山坡,热火朝天的景象令人倍感鼓舞。一中的植树作业区并不算大,只是半山腰划定的一个长方区。进入作业区,首先是林业局的一位女技术员向我们讲解挖掘鱼鳞坑的规格和要求,任务很简单也很明确,很快我们也就进入状态了。所谓鱼鳞坑就是一个半圆形的石堰,里面再填壤土以备单穴植树。因为附着山体,密密麻麻排列,远看就好似鱼鳞一般。
紧张的劳动开始了。我们是三人一组,每组一坑。坑的位置已经预先点就了,那是用白粉汁划就的圈。任务看似简单,实际操作却很困难。楼楼山坡大陡峭无路,山体土少乱石多,块石难找碎茬多,没有机械单凭两手握镐锨,青年学生那是意气风发的一代,征服荒山就作硬骨头去啃。首先下手挖基槽,要求深度三十公分,务求基部牢靠。若是在平地挖槽不太困难,但这是在山体上,除去浮土石渣就是石层,抡起洋镐下去火星溅落,我们下手抠用钎子撬,一道半圆形地槽终于挖成了。接着就是用石块砌墙体,虽是山上石头到处有,只可惜合用的石头并不多,不是太薄太小就是形状滚圆。大概相关部门也考虑到这一点,山下有预置石块堆成垛,需用石料随便取。扛着石头上山那绝对是个力气活,搭在肩上往上扛。扛小块的轻快,那就要多跑几趟腿;扛大块的少跑腿,却是迈步艰难多费力。一块石头压肩头,你会觉得头重脚轻,弓腰迈步攀爬着,浑身都颤抖。留神看着脚下,搓脚的碎石会使人失足,一步一个小心,每步都是艰辛。现在有人问我累到极点的滋味,我便想起扛石头上山的感觉,不是挥汗如雨,不是关节发酸,而是脊柱底端冒出一股凉汗。砌鱼鳞坑的石头就是这样扛上去的,数一数用了多少块石头,就是扛了多少趟。备足石料,再是砌筑鱼鳞堰体,全用石头干碴,要把不规则的毛石砌作规整的半圆,无需粘合还须牢固,也是一项技术活。备料充足自有选择余地,砌筑也就容易,很快我们的鱼鳞坑就成型了。砌筑成功需要通过验收,林业技术员巡回检查,他们的验收是认真的,手拿一个半圆的竹圈,置放到鱼鳞坑上,计量坑径是否达到一米五十的标准,拿出尺子量石堰,看是否有三十公分的厚度,然后站上去,用脚蹬几蹬,检查坑体是否牢固。三项指标缺一不可。我记得我们小组的坑体,缺点是表层欠整齐。小修小补事好办,最怕返工重新砌。有几组同学的圈形石堰,经不住技术员一脚蹬,只得返工,看他们拉着脸,哭的心情都有了。
最后的工序是回填。要求填坑须壤土,且要高出坑堰堆作圆馍顶。技术员说,须防止下雨土下沉。壤土也需从山下背上来,小麻袋小架筐都能用得上,有同学甚至把自己的书包都带来。午饭就在山上吃,学校动用生产粮,一人一个大窝窝,春风刮着阳光下,抱着窝窝温开水。我和我的同学在山上一整天,直到夕阳落山时,三人合作完成一个坑。一天的绿化会战结束了,满山的人散去了,热闹的山坡顿时沉寂下来。带着一股成就感,更多的是疲倦和乏力,我们回到学校还得补课,有许多习题要做,还有若干课文要背,尽管浑身发酸发麻,腿还有些颤抖。
扛起石头背起土,努力攀登往上走,不只是我们,所有参加绿化的人都是这样,连续的一趟又一趟,形成一股股人流,呈现出一副壮观的场景,没有人发怨言,也没有人叫苦,战天斗地的决心凝聚成一股合力,这是那个时代的精神,这是一笔财富。正因为当年的奋斗,才使荒山改变了模样。 刘珍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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