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村、大田庄村现属
青州市王坟镇,位于
青州西南山区,原属临朐县,1946年3月中共益都县章庄区委员会建立,划入章庄区,归中共益都县委管辖。
1937年底,日军占领临朐城。当时,临朐县下设八个区,现在的王坟镇隶属于临朐县一区,区公所设在纸坊(今临朐县纸坊镇纸坊村)。日本兵占领临朐县城后,纸坊区公所搬到了钓鱼台(今王坟镇钓鱼台村)。区公所用来打土匪和维护治安的并没有什么正规军,而是组织了附近村的村民,取名叫“团勇”。他们主要是打土匪,偶尔也打日军,所以日军把区公所视为敌人。
国民党的一个区队长徐永义,是大田庄(今王坟镇大田庄村)人,原来驻扎在临朐城,日本兵进驻临朐后,徐便躲到了金家楼村(今王坟镇金家村)紧挨着庙的金家学堂里。徐永义,外号徐四,是国民党的一个区队长,人称徐四队长。为人比较正义,也曾打过日军。加之日本兵占领了徐四的“领地”,徐四心里就窝着一把火。徐四通过探子得知了一些日军在临朐城内的布置情况,便在一天夜里到临朐城进行偷袭(当地人称之为“摸鬼子”)。但就在这天晚上,事情有变,原来该是汉奸站的岗哨,却换上了日军,徐四他们刚一进去,由于口令不对被日军识破,徐四他们慌忙逃跑。这次偷袭,非但没有打着日军,还死伤了几个自己人。
徐四逃回后,再不敢轻举妄动,但就是这次“摸鬼子”,惹恼了驻在临朐城内的日本军,这也是日本兵进行扫荡的借口,日本兵制造了“金家大田庄惨案”后,徐四一方面觉得对不住父老乡亲,一方面又深感作为一个军人的耻辱,最后疯了,不知所终。
1938年2月17日(古历正月十八),日军约30余人,汉奸30余人,共六、七十人出临朐城南门,以搜寻徐四队长为名,到五井(今临朐县五井镇五井村),翻过山岭进入麻峪溜(平安庄村对面的一个深溜,在国老崮下),出溜后,又兵分两路,大部分直驱钓鱼台,因为他们探知区公所躲到了这里,加之又认为徐四可能藏在这里。另一小股日军沿山路翻山去了东股(今王坟镇东股村)。
那天上午,老百姓就听到口信,听说日军兵出了临朐城,上了五井,要路过徐永义驻过的地方——钓鱼台、金家楼和田庄。警惕性高的人,带着衣服、被褥和干粮跑出村躲了,一些思想麻痹的人,认为咱没惹着日军,日军还能见人就杀?咱好好接待他,不会有什么事!
日本兵赶到钓鱼台时,接近吃早饭时候。村里已无多少人,大部分已经跑掉了,带着家什、被褥,扶老携幼地,在这跑的人群中有一个叫刘宗刚的青年,就死在了日军的枪下。
刘宗刚(无子女,其叔父刘清杰之子刘宗星仍健在,今年已86岁)是国民党抓的壮丁,人称“团勇”,会用枪,整日里为区公所催粮,打土匪,偶尔也打日军。由于年月不太平,刘宗刚选择了一个极特殊的日子结婚:大年夜。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十八天,就在正月十八的中午就死在了日军的枪口下。那时人们跑着逃命,往往是一家人或是邻里几家人一起往山上跑,没有组织者,近乎是一哄而逃的景象。而这个刘宗刚急乎乎地往西山里跑,直跑到了井峪(今王坟镇井峪村)的里溜,棉袄敞开着,露出了带在身上的子弹袋,而此时(已是接近中午)正迎头碰上了日军!他所迎头碰上的日军就是绕道东股的那一小股兵,他们从东股取山道经马家稍(今王坟镇马家稍村)、井峪、再到钓鱼台与原部队会合。这些日军看到一个带有子弹袋的青年狂奔,二话没说,当即开枪将其打死。
开进钓鱼台的大批日军、汉奸挨家挨户地搜徐四,找他们的目标,区公所自然被发现,当时区公所的所有人早已溜之大吉,留下两捆刺刀放在房前,日军岂肯放过?牵了区公所东边尹德明家的一头驴,驮上两捆刺刀走了,走的时候已过中午(约一点左右)。区公所后来自行解散,有的参加了八路军游击队,有的当了汉奸。
日本兵由于事先打探好了,加之有汉奸帮忙,所以这次日军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钓鱼台、金家楼、大田庄。
那时,金家村有100多户,600多人,村庄有五个炮楼,保长叫张建福。李树武时年5岁,看着人家跑,就对父亲李明山说,赶快跑吧!可李明山说,他姥姥家就住在临朐城北关,他在那儿见过日军,并不杀人,还特别强调:“日军很讲理,日军来了,我能跑?我得去接他们。”就是他这一接,送了性命。李树武等人跑到山里,很晚才回来,见父亲就死在了泉子边,同时死亡的还有五、六个人。后来听人说,当时李明山组织了几个人去接,为首的日军问他一句,翻译说:“田庄在哪里?”李明山说:“不知道”。翻译又问了一句:“到田庄有几里路?”李明山又说:“不知道”。翻译刚向日军说完,为首的日军便用枪打死了李明山。后来日军抓了两个人:张学东和李璐林当了向导,去了大田庄。
张金禄时年12岁,兄妹3人跟申光斗、金凤起几家人一起,跑到黄岭前坡(金家村东北角),日军用枪扫射的时候,有四、五个人中枪死亡。
在金家楼,日军呆了也就半个小时,却致19人丧命。由于在金家没有搜出徐四,恼怒之下放火烧了半截村(东半片,因为徐四住的学堂就在村东边)。后来三四年内,日军还来过四五次,但没再伤人,由于这一次洗劫,人死了,房子也烧了,紧接着又逢1942年大歉年,人口足足减少了一半。
由于一直没有找到徐四队长,日军气急败坏,在向导的带领下径直向大田庄赶来,现已74岁的褚纪友老人说:“日军来的时候,太阳快落山了,也就三点左右,我们跑的时候,与日军碰了个正着,日军是从松树岭上翻山过来的,我看见向导走在最前面,30多个日军都背着枪,走在前面的日军用抢挑着太阳旗,我与俺娘(当时50岁左右)在北荒与日军正好走个迎头,日军见我们是一老一小,没理我们。我与俺娘赶忙从地里跑到了东沟。”
大田庄的群众有大部分没有跑,原因有二:一是该村有一个姓宋的(小名叫“当”),他姑家是益都县城,他向村里人说:日军不打人,只要用桑皮纸中间贴上个红纸做成一面小旗,见到日军时拿出来,就会没事,所以很多人听信了,思想麻痹大意;二是该村的保长徐永春比较有影响力,他不让人跑,而是积极组织大田庄的群众,或拿小旗,或没拿小旗的,集体出来迎接。这样那些胆小的、小心的都跑了,那些思想麻痹的、胆子大的都留在了村里。
日军到村里时近3点左右,保长徐永春带领一大帮子人忙出来迎接。日军头头吆喝着,翻译官翻译着,将老百姓集合到了村西头(西沟)处,分成两档子:拿着小旗的和52岁以上的靠西崖头站,没拿小旗的18岁以上51岁以下的青壮年靠东边的一个石墙根跪着。
西边的小土崖头上已经架起了两挺机枪,人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听日军嗷嗷叫,和扳动机枪的稀里哗啦的碰撞声。日军布置好后,那个军官嚎叫着,翻译官翻译着,说:“把徐永义交出来。三天内交出来无事,三天交不出来,把全庄烧光、杀光。”可是徐永义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哪里有人敢答应。
日军的机枪响了起来,那些跪着的便全倒下了,这时,翻译官向军官嘀咕了一句,于是机枪重又响起,又重新扫了一遍,最后日军仍不放心,又用枪挨个翻了一遍,或用枪打,或用刺刀戳,被枪杀的48人中,有6人从血泊和死尸堆里爬出来得以幸免一死,他们是褚继和、褚继信、宋继前、褚永盛、宋玉龙和李福泰,其余42人全部被害。宋云瑞一家就摊上5口,打死了3个儿子,两个孙子。全村4户杀绝了根。有13个年轻妇女失去了丈夫。家家户户的牛、驴牲口和衣服,全被抢得干干净净。房屋、家具、树木、草垛能着火的东西,全烧光了,全村只有西南郊的龙王庙没有烧掉。可怜一个秀丽的村庄瞬间变为一片废墟。当时154户,700余口人,经这一次杀戮、火烧,改嫁的改嫁,逃荒的逃荒,到1942年,又逢上大歉年,人口只剩下了93口。
在枪杀这48人时,还有一个细节,值得一提。其中有个人叫褚永德(此人仍健在),那年他已19岁,但由于个小,被日军从东墙(青壮年)一组拽到西崖头一组,而他却硬是再次跑回青壮年一组,并申辩说自己已满19岁,但还是被硬拽了出来,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才明白过来,小个头救了他一命! (樊光湘)
田庄惨案遗址 沈志海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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