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梗概
《地球人简史》,是著名作家、研究员冯蜂鸣先生于今年(2021年)刚刚完成的一部电影文学剧本。男一号是“老人形象的宇宙生命”,被称为“爷爷”,另有同样形象的七位光体少年,他们分别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彩光的化身。
故事开始于距今40亿年前。爷爷在银河系为少年们设计并制作了一座“小游乐园”,即太阳系。少年们选定了距太阳第三远的“这枚小珠子上”(地球),开始设计生命。距今3亿年前,地球上的动物植物均已繁荣到拥挤之时,少年们又做出“修改”,引来小行星精准撞击,让地球纵轴如约倾斜,四季变化随之出现,喜马拉雅山因此崛起,北纬30度的诸多世界之谜由此诞生。地球终于迎来新的生命繁华。然而,恐龙吞噬狼群的野蛮血腥,成为“强大而不善良”的典型,爷爷命令“删除”。
少年们又历尽艰辛,创造出智慧生命——地球人。距今1000万年前,刚由黑猩升级的原始人,却以智能而诱杀同类,烤肉而食。爷爷再次命令删除。于是,食人族又悉数成为化石。
爷爷让第二代智慧动物减除了体毛。因为穿上衣服就有了羞耻,进而拥有美心善意。在距今200万年前,新人类成为地球主人。距今5000年前,爷爷和少年们来到地球,又为人类做出多项修改提升,例如,为使尽快繁殖,提高交配快感,删除发情期,同时将脑容量提升3倍。地球人从此开始迅速发展。
至近代,人类获得煤炭、石油以及电力后,物质条件愈加优越。1940年代,却突然“战争四起,炮火连天”,“尸横遍野。婴儿爬向母亲尸体,抱住冰冷的乳房”,爷爷再次震怒,即刻下令“删除地球人”!
危急之时,女一号紫妹妹用计关闭了删除人类的电脑,为地球人争取了100年的时间,并希求人类尽快“改好”。
真正的作家在人类灵魂面前,不仅是工程师,还是设计师,是教师,是知心好友,当然更是死心塌地的奴隶。所以,当他看到人类的自私、贪婪、狠毒、虚伪与无耻,就像发现自身的重病,即行治疗,绝不讳疾忌医。也许,这就是冯蜂鸣电影文学《地球人简史》隐含的初心与追求的立意。
这部新作的属性不是科幻,不是神话,也不是儿童文学。这是一部浪漫主义的文学作品。只是选材别致、时空宽广而已。其主人公,尽是超出三维不知多少维度的外星生命,实则是宇宙意识的人格化的形象存在,这就以崭新的方位映现了世界,既表达了现实的诗意,又体现了诗意的现实。
《地》剧的杰出之处,还在于它切入问题的那个独具匠心的角度。常言道,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起地球。《地》剧所营构的典型环境,就是找到了撬起地球的支点,让人看到了崭新的地球景象:
一部扣人心弦、发人深省的地球人简史。
一、形式的磅礴与缜密
《地球人简史》,一部电影的规模却在时间上经历了40亿年。空间上,地球只是“一枚小珠子”,太阳系只是主人公的小游乐园。这一故事背景一经确立,就为表现形式的阔大立体、主人行动的石破天惊、系列情节的升腾跌宕,搭建了坚实的舞台。而且,所有人物、情节、细节,以至矛盾冲突、戏剧情境,总是在人们熟知的问题上,突现别有洞天,让人们习惯的目光,看到气象一新。这种引人入胜的艺术效果,应该是对布莱希特“陌生化”戏剧理论的创新性实践。所以,作者就经常取用著名的科学谜题,作为素材而构筑艺术情景,推进戏剧情节,例如,喜马拉雅山、撒哈拉大沙漠,以及月亮是怎样形成的?还有,科学家认定石油是动物尸体变化而来,那么,动物们为什么要跑到几千米的地下去变成石油呢?正如冯蜂鸣在前言中幽默地说,“几百年来的所有科学家便是坐到一起,他们的大科学也解释不了。在这里,我这个小文学就将所有疑问,一锅端了。”
上述艺术形式创建成功的基本元素,若具体分析,当有三点:
一是语言。
文学作品的语言,相当于人的形象,包括气质、风度、境界、格调在内的整体局面。读者是否喜欢,跟相亲略有类似。只有看着养眼,才会产生深度交往与进一步了解的兴趣。冯蜂鸣作为专业作家的语言功力,在他以往的作品中早已令人熟知。《地球人简史》恰是又一次精彩展现。
因为这是文学剧本的样式,叙述文字自然是愈加简洁凝练,几如惜墨如金。然后是通过人物对白,溢出了贯穿始终的朴素,淡雅,清新,幽默。而且深刻独到,警句迭出,时常表现为诗意与哲理相融汇的结晶。例如:
“强大而不善良,做成了一阵浮云!”
“唱着歌,食人啊!这还算是智能生物吗?还算是地球人吗?”
“地球上,不需要胜利者的歌声!”
“应该是穿在衣服里的灵魂,却做了沉陷于心情的行尸走肉。”
这就让读者在不知不觉中,心神由审美转向了哲思,目光由一棵小花转向了春天里的高山大川,姹紫嫣红,以至于沧海桑田。
二是结构。
一个人的颜值有多高,体型有多美,其骨骼结构均为至关重要。文学作品的结构,亦属同理。20多年前,作家出版社为冯蜂鸣出版的《悬念小说集》,其实就是冯蜂鸣结构艺术的一次集中陈列。《地球人简史》又像是作者的一次超常发挥。例如,整部故事的核心事件是“引星撞地”。作者通过这种带有科学思维的艺术发现,结构起摇曳多姿的情节,塑造出精彩纷呈的人物,产生了耐人寻味的艺术效果。起初,少年们看到“地球正对太阳,只有中间部位方才获得阳光。上下两端,尽是冰川”,因而,“既浪费阳光,又浪费地球”。这就想让地球纵轴倾斜一下。如果,爷爷使用“宇宙软件”,一个点击就可实现。但他认为初衷不可改变而拂袖离去。少年们只得采用“物理模式”,“引星撞地”。结果,“地球在惊悚之中,即刻华丽转身”。拥有了变化的四季,融化了大片的冰川,整个地球也便繁荣起来。
后来,少年们请教爷爷,地球人从地下挖出了两样玄妙的宝物,那是什么?爷爷告诉他们:“那黑的,是天使的热情。多种颜色的,是魔鬼的汗水。地球人也叫它煤炭、石油。那是地球人成长之能量,力量之源泉啊!”那么,地球内部的煤炭与石油又是怎么来的呢?原来,少年们引星撞地引起大爆炸时,无数巨大的地壳被炸飞到高空,然后与各种动植物一起在空中翻转下落。回到地球的许多地壳,便将巨量的动植物埋入了地下。于是就变出了石油与煤炭。这时候,众少年幡然醒悟:“连引星撞地,都是爷爷的布局吧?”“原是爷爷下了一盘大——棋啊!”
这种伏线千里,深藏不露,突然剧变的情节结构,既是戏剧品级的标志,又是作家艺术功力的综合展现。尤其是在突变的同时,主人公的性情心思尽在陡然之间现身亮相,从而使得受众的审美快感瞬间提升,有时还令人长相回味,终生难忘。
三是风格。
《地球人简史》既然是剧,其人物动作就必须具有戏剧冲突的尖锐性。因为这是戏剧艺术的基本特征。例如,某人群要到某地抢夺资源,另一群体为保护资源,便刀来剑往,斗智斗勇,以至惊心动魄:那样才好看。《地》剧却另辟蹊径,独树一帜,其中的爷爷与少年之间,从来没有根本对立,更无激烈冲突,有的只是心灵近乎重合的一致,而且情感之和谐,心灵之默契,俱都是略无参商。如此云淡风轻,波澜不惊,按说是构不成戏剧的,因为,既无敌人,又无对手。如果,定要从中拿出好东西来,那就肯定是作者故意显摆的功夫秀了。也许,冯蜂鸣启用了作为红学家的独特思维,这才让融汇于一处的多股水流,不断地激起绚烂的浪花,又让并蒂的花朵,因争奇斗艳而产生对比的反差,继而动人心魄。例如,幽默哥橙光向黄妹子说:“我可以让你的影子长住地球。”黄妹子随口说道“你吹吧”。于是,橙光就设计出一望无际的黄色银杏林和黄菊黄鸟黄蝶等,向黄妹子表达爱情。黄妹子偏偏没有感觉,只是说道:“你真的没有吹!确实没有吹呀幽默哥——”结果是“橙光呆若木鸡,幽幽自语”:“哥,幽默个屁。”而故事结尾之时,是黄妹子“自赤哥身后伸手,撩拨橙光的衣袖。橙光悄悄地、狠狠地攥住她的手。她咬着嘴唇,享受美好的疼痛。”
这就让受众真切地感受到,风平浪静之下的情感暗流,原是令人翻肠搅肚的壮阔波澜。毋庸讳言,这种温雅蕴藉却又清丽的风格,只会产生于作家功力的冰冻三尺之后。
人所共知,形式是内容的表现,又是内容的承载者。二者是两面而同体。就像每一张纸都不可能只有一个面。当然,高品位的纸张又必是两个面同样的优质。下面,我们就看《地》剧的另一面:
二、内容的深刻与厚重
文学的形式在于作者是怎么说的,内容是说的什么。那么冯蜂鸣在《地》剧里说了什么呢?
第一是有力的思考。
《地》剧的思考,首先是跨入了宗教与哲学的境地: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这是聚焦于最根本、最严肃、最深奥的人生命题。它似乎已经困扰世人几千年,而目前人类的科学视野之内,却依然无解。冯蜂鸣在这里用文学语汇,通过主人公设计智能生命的全过程,巧妙地触及了这一千古谜题。然而,“生命既是自主的,又是变化的”,他就可能偏离初始的方向,就像恐龙做了森林与狼群的吞噬者,第一代地球人成了唱着歌的食人族,这就是“当生命为贪婪乐此不疲,那就是他幸福的举动——自掘坟墓”,结果就很快变成了化石。
于是,升级版的新一代地球人即在主人公的爱心呵护下,再次成为地球的主角。结果,他们并没有做到与宇宙的“匹配”,而是依然走错了方向。他们利用宇宙赋予的智力,放肆地彰显着贪婪、狭隘、狂妄、虚伪,以及漠视生命等人性弱点。而这一切的根源正是无耻。这就让爷爷也惊呼起来:“原以为,智能动物穿起衣裳就懂了羞耻。”结果是,“衣裳让他们学会了包装。他们的面目也穿上了衣裳。越是无耻之人,越是穿得漂亮。满世界都是漂亮。这就是地球之丑,之大丑哇!”于是他就忿然长叹:“错了!……爷爷错了”。
须知,这位爷爷的形象,就类似于天老爷、佛祖、上帝、真主等等总和的化身,正是人类的缔造者,然而,人类却却在倒逼上帝认错!
只此一点,《地》剧带给人的震撼与冲击,就不是一语道尽的。
第二是权力的朴实。
光体少年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装修地球,为之做上大气层的保护装置,配备朝云晚霞和月亮,进而设计出丰富多彩的生命:这么厉害的力量,实际就是操控地球的权力。但是,少年们依然是一群孩子,依然童心未泯,天真尤在,既无道貌岸然之妆饰,更无正襟危坐之演技,依然跟正常人一样,爱着美,美着爱。便是比他们权力更高一级的爷爷,也是持诚守真,推襟送抱,开口就是人话,从无装腔作势。而我们传统文化中的天神,却无一不是至高无上的大官,例如玉皇大帝,必是一身威仪,八面威风,高高在上,前呼后拥。这里的爷爷,却分明是我们家族的亲切长者。他提着手杖独来独往,连一个随从都没有。他跟赤哥下棋,偶尔赢了,立刻“高叫着站起身,摇晃着手杖边跑边喊”:“赢了,赢了!”他感觉要输了,不是悔棋就是起身逃跑,甚至发赖道:“又没下完,你说谁输了……你说谁是臭棋篓子?不知道吧?嗯?哈哈哈哈……”
诸如此类的情节与场景,是否可以用心灵听到这样的声音:主人公的权力虽然经天纬地,但他们依旧真实自然,不矜不伐,不装不吹,所以,他们才是可敬可爱的神。我们也许可以反向领会:真正的神,无论处于什么地位,无论手中握着什么,他们只会越发的真、善、美。
第三是罕见的精神。
《地》剧的主人公们,唯有美善之意,毫无功利之心。例如,为给智能生命寻找祖先,绿哥和蓝哥落入了黑猩埋的陷阱。在被砂石掩埋的最后一刻,他们告诉爷爷和同伴们:“我们的考察结论:希望黑猩升级,成为地球人祖先……它们最棒!祝福黑猩……”这一令人泪目的情节,让人清楚地看到:绿哥和蓝哥极力推荐的,正是暗害他们的凶手;他们真诚祝福的,正是将他们活埋于陷阱的敌人。这种精神,何其罕见?
再如,当主人公看到,飞机坦克甚至蘑菇云正在制造死亡,漠视生命之时,掌握生杀大权的爷爷,唯一一次爆发了震怒。他折断了自己的手杖,发出了穿透宇宙的命令:“删除地球人——”
爷爷此前的两次命令,让恐龙与食人族相继消失。这一次,地球人变为化石已是铁板钉钉了。谁知,执行“删除”指令的“点击”,却在最后时刻没有落下,人类因此获得了100年“改好”的机会。这是黄妹子代表大家设计的,是紫妹妹用青光对她憋了40亿年的爱换来的。然而,身在远处的爷爷,发现紫妹妹擅作主张,暂时放过人类的时候,他却没有因为奉令不遵,明知故犯而再行威权,反而“把玩着半截手杖,露出深邃的微笑”——这个短暂的特写镜头,真就是震撼地球的一声霹雳。因为,爷爷的手杖本是“宇宙之宝”,他因愤怒而折断扔掉,却又捡回半截,爱抚在手中。这就像是捡回了最为珍贵的宇宙灵魂:
至尊的权力,也可愉快地放弃。
因为,“地球和地球人,都是用来爱的嘛!”
与此同时,紫妹妹又向着地球“跪下”“合掌”,甚至“两行泪珠砰然而落,一句言词万般恳切”:
“地球人,别装了,学会害羞吧!”
全剧至此戛然而止。它以极其含蓄造成的悬念,势能之大正如银河之水飞流直下,震撼人心的同时,又以深层力量警醒人心,洗礼人心、重塑人心。须知,紫妹妹不是老鼠向猫下跪,而是神向人下跪,而是设计者向自己的作品下跪,也是宇宙向着地球上的灵长类动物——下跪!
其中寓意,又岂是“言近旨远”一句可以概括的。
综上所述,《地》剧由高维度审视地球,为人类立了一面镜子,以神主之尊,行凡仆之卑,掏之以肺腑,奉之以心肝,宣扬大美至善,弘传宇宙精神,且语重心长,警钟长鸣。然而人类归宿之方向,尽在人类自己脚下。因为,明天之果实,缘于今天之种籽。
记得叔本华说过,恒星一般的作家,“不只属于某一特定范围,不仅仅属于某一国家或民族,而是属于整个宇宙,属于全人类。”这对于感受冯蜂鸣《地》剧之魅力所在,或许有所启示。 (李天庆)
编辑:今日青州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