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这个人渣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张汝舟,你既知今日何必当初!
谁成想我年已半百竟然有此一劫!真真羞也愧悔也!
难道我这一辈子注定就这样漂泊不定、坎坷不断?
实际上,我也是出生在一个书香簪缨之家。神宗赵顼元丰七年(1084)出生。我的父亲
李格非是章丘人,进士出身。他是苏轼的学生,官至提点刑狱、礼部员外郎。也许是受父亲和老师的影响,我对于诗文特别感兴趣,总有一种想写出来的冲动。偶尔有诗文呈现,总能得到大人们的交口称赞。晁补之(字无咎)比父亲小八岁,他们多有诗词往来,也是我家常客,是苏轼的学生之一。晁叔叔经常做我的义务宣传员,“多对士大夫称之”,说我文章好,诗更佳。所以,在京城文化圈子里以及士大夫中,我一介女子也占有了一席之地。诗词爱好也为我带来了一段姻缘。
那一年是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我十八岁,一个怀揣梦想的小女子;
那一年,我们牵手走进洞房。
人们都说,我们两家的结合是门当户对。
事实上也正是这样。赵明诚的父亲赵挺之我的公公,他是吏部侍郎。
而我的父亲是吏部员外郎。他们都是朝廷的高官。我们两家的结合真的算是门当户对,强强联合。
尽管如此,新婚的我们手头还是比较紧的,小日子过得有些紧巴。但是有一点,我和赵明诚有共同的爱好,那就是喜欢诗词和金石收藏。有时候精神的需求比物质的需求要重要的多。因此我们两个人也算是琴瑟和谐,鸾凤和鸣。刚结婚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但是这样的好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
目前来看,大宋王朝真是一个辉煌的时代,但也从不缺轰轰烈烈的党派之争。听我父亲和丈夫说起过很多所熟知的人物不管是政治家、文学家还是军事家等等,无不经历各种名目的旋涡洗礼,比如苏轼、比如王安石、比如司马光、比如范仲淹、比如欧阳修等等,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生活和厄运也降临到我和丈夫身上。
我们的幸福新婚生活几乎在一瞬之间就结束了。
我出嫁后的第二年,即宋徽宗崇宁元年(1102年)七月,父亲划入元祐党人之列,名列第五,被免去了提点京东路刑狱之职。九月,被罢官后的父亲,携家眷回到原籍明水。
而作为公公,赵挺之在同年却一路升迁,六月除尚书右丞,八月除尚书左丞。为救父于危难,我也曾上诗公公赵挺之,但无济于事。这件事情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到底是他不愿意,还是力不能及。
党派之争愈演愈烈,我终于受到株连。崇宁二年(1103年)朝廷发布诏书:“宗室不得与元祐奸党子孙为婚姻。”崇宁三年(1104年)四月,朝廷再次强调:“不问有官无官,并令在外居住,不得擅自到阙下。”我不得不只身离京回到父母身边。
然而,接下来的三年对于我来说就是坐过山车,荡秋千:
崇宁四年(1105年):
暮春,公公赵挺之职务调整: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几乎比翻书还快,六月,因为和当朝权臣蔡京争权,为避祸,引疾乞罢右仆射。
崇宁五年(1106年):
二月,蔡京罢相,公公重新起复,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与此同时,朝廷为元祐党人平反。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我也高兴地返归汴京与丈夫团聚。
十个月之后,宋徽宗大观元年(1107年):
正月,蔡京复相,开始秋后算账:三月,公公赵挺之被罢右仆射,五日后公共在愤懑中去世,他的官被夺,丈夫的荫封之官也因此丢失,我只好随赵氏一家回到在青州的私第,开始了屏居青州的生活。
青州这个地方历来是一个充满文人情怀之地,在我之前,很多大咖们很多都在这里留下闪光的足迹:比如寇准、富弼范仲淹欧阳修等等。这里还出了一个比较牛的宰相:王曾。明明之中。我似乎感到,我能够来到青州或者说也是一种宿命的安排。这一年,我25岁,赵明诚28岁。在这里,我想自己的居室取名“归来堂”,自己取的字号名之曰“易安居士”。
在这里,我们夫唱妇随,丈夫完成了他的《金石录》。
从1121年开始,丈夫又重新得到朝廷的任命。一直到1127年。先后到莱州、淄州任职。总而言之,还是围绕青州转悠。
从到
青州的1107年到离开青州的1127年,我在青州的时间长达20年!
在丈夫到莱州任职之前,我经历了感情上痛苦的折磨。尤其是丈夫到莱州任职之后,这种痛苦日渐强烈。但是没有办法。其中的原因我知道,我的丈夫知道。
1127年,我44岁。公婆不幸去世。丈夫在这年3月南下江宁(也就是南京)奔丧。之后,我也带着15车书籍器物。南下同丈夫会合。1128年,我来到江宁府,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丈夫。
到了第二年也就是1129年的2月,丈夫做了一件为我所不耻的事情。丈夫罢守江宁,独自弃城而逃。好在由于安排妥当,江宁没有失守。
这一年五月,我们来到了池阳(今安徽贵池),丈夫也阴差阳错被改任湖州知州。对这一任命丈夫非常高兴。按照惯例,他要上朝朝见皇帝。没想到。仅仅三个月之后。在八月十八日卒于建康。
这对于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我在悲伤之中赶到建康。料理完丈夫的丧事,我大病一场。
尽管丈夫去世了,但是加在丈夫身上的莫须有的罪名,还是无情地压了下来。
通敌之名对于我和丈夫来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于是我到处托人找关系,说情和打点。终于摆平了这件事情。加上战乱频仍,此后的三年,不是在逃亡的路上,就是在躲避战乱的途中:
洪州(今江西南昌);浙东台州、剡县、睦州、黄岩、过海道达温州;之后是越州、衢州;次年到杭州。
这是绍兴二年(1132年),我48岁。实在是心力交瘁。在众人的说和之下,嫁给了曾在病中热情照顾我的张汝舟。
但是我错了。
张汝舟喜欢的不是我李清照这个人,他喜欢的是收藏名家赵明诚的那些宝贝。
婚后张汝舟发现我的收藏已经随着多年的奔波所剩无几,大失所望,于是原形毕露。如果忍气吞声那就不是我李清照了,或许张汝舟不知道我除了婉约之外还有“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豪气。于是,一怒之下,我冒着坐牢三年的决心和风险,举报张汝舟早年考试作弊——这可是弥天大罪,并且要求离婚。张汝舟被摘掉了乌纱帽贬官柳州(实际上张汝舟的官也不大,官右承务郎、监诸军审计司官吏,一个进士出身的低级官员而已)。
在故旧亲友的帮助下,我在大牢里待了九天而后获得自由。
罢了罢了。不再说这些没用的啦。丈夫的《金石录》凝聚了我们共同的心血,还有好多东西需要整理,也需要对《金石录》前前后后来一个总结。
注:绍兴四年(1134年),
李清照完成了《金石录后序》的写作。约在绍兴二十五年(1155年),李清照辞世,享年至少73岁。 (冯殿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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