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执教于
临朐县嵩山中学的时候,原在五井中学毕业的学生刘奎和王训俊(当时已是嵩山中学的代课教师)相邀,到西山淹子岭去看看——淹子岭村是王训俊的家乡,他说:淹子岭村是
潍坊市海拔最高的村庄,有些景致可以看看。我酷爱山水,自是欣然同意了。
1977年1月的一个周六下午,我们便踏上了攀爬淹子岭的山间石径,山径崎岖,攀援而上,有的地方只有手拉着手才能上去。将近到淹子岭村的时候,在山巅上有一棵高大的树木,在暮色苍茫中挺拔入云。我一问,他们说是叫“色(shei)树”,然后就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这棵色树的动人故事来。我兴趣盎然,在树边踱步良久,便吟成了一首题为《色树》的五言律诗,后来把这首诗收录到了我的诗集《庚辰诗草》中。原诗是这样的:
腰间系彩绸,传说足风流。
头顶乱云急,身边冷气稠。
处高招妒意,居静惹猜仇。
傲岸山巅立,泰然春复秋。
这首诗,联系人世间的复杂关系,多有感慨,隐寓着我当时对色树“处高招妒意,居静惹猜仇”的隐隐之忧。
时间过去了多年,如烟的往事已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渐渐散淡了。然而时至2016年初,学生刘奎又发来电子邮件,旧事重提,还写了一篇《色树的故事》一并发来,把当年事情的经过叙述得清清楚楚。并且在文章中特意说:色树已经死亡多年了!他心情抑郁,笔触沉重,着实抒发了一番感慨。
我即刻回忆起往事来,色树那伟岸而巍然于山巅的高大形象,那傲然而挺拔的无畏精神,学生当时讲述优美而动人故事的情景,都历历浮现在眼前。我心潮翻腾,唏嘘良久,感叹当时的“殷忧”竟然变成了事实!此时诗思奔涌,便又依韵自和,吟成了一首《悼树》的五言律诗:
前时曾有讴,赏汝亦殷忧。
身骨连云起,风姿向日猷。
竟然遭横祸,或为出琼楼。
遥祭焚香纸,吟声合泪流。
吟成这首自和诗之后,心情仍然难以平静!在人世间,人与物同理,有些灾难和遭遇往往是难能避免的哟!
诗是心率的跃动,需要心血来浇灌。
附:
“色树”的故事
刘奎
淹子岭村是潍坊市海拔最高的行政村。岭顶曾有一株千年五角枫树,20世纪80年代末死亡了。从前当地人不知道它的确切名字,称其为“水树”,不知何年又称其为“色树”(“色”,当地方言读shei)了。
称水树,是因为它长在山顶,下雨前或大雾时,树叶会“滴滴嗒嗒”落水珠。村民认为它是东侧绝壁下泉水(当地称该泉为淹子,村名亦由此而来)的灵魂,所以称它为水树。
称它为“色树”,是因为有一个离奇的传说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淹子岭以西的某山村,相传为今淄川太河镇响泉、紫峪一带,有一位姓王的姑娘,其漂亮四乡闻名。因父母早亡,和哥嫂在一起过日子。有一天,哥嫂有事外出了,姑娘遇到了一位特别帅气的小伙子,俩人虽初次见面,但却非常投机。以后的日子里,小伙子总是隔三差五地与姑娘相会。这个秘密很快被细心的嫂嫂发现了,善良的嫂嫂很为小姑高兴,但怕小姑年轻,做事不牢靠。一次,嫂嫂郑重其事地问小姑:“那小伙子长得不错,他是哪个村的呀?”
王姑娘羞羞答答地说:“我也问过,他不肯说,见我问得急,才说他是东边庄的,也没说姓什么。”
“这不行,最起码咱也要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姓什么叫什么呀。”
“怎么问呀?若问得太急,人家会怎么想呢?”
嫂子一想也是,可东边村庄太多了。她沉思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个办法。
又到了一个晚上,那小伙子又来姑娘家相会,玩到天色不早。告别时王姑娘趁其没注意,把嫂嫂为她预备好的一块红绸子系到了小伙子的衣角上。
第二天,嫂子陪小姑到村以东逐个村庄打听,整整一天奔波,毫无结果。姑嫂二人只好无可奈何地往回走,走到淹子岭顶上,已是浑身劳累,于是到大枫树下歇息。一抬头猛然间看到大树枝上系着一块红绸,仔细一看,正是嫂子做了特殊记号的绸子。两人这才恍然大悟,那个帅气的小伙子原来是这棵大树成精的化身啊!
于是,大树成精变青年会姑娘的故事便传扬开去,“水树”也随之增加了另一个名字——“色树”。
1977年,我在嵩山中学(高中部)任教,时任教导主任的张景孔老师是我在临朐四中(五井中学)读高中时的语文任课教师。我把这个故事讲给老师听,兴趣广泛、博学多才的张老师非常感兴趣。这年1月份的一个周六下午,我们约张老师一起步行20多里山路,到了淹子岭村,先到张老师的另一个学生、我的同学王训俊家。稍事歇息,师徒一行便沿羊肠山径来到岭顶色树下。师徒流连多时,不舍得离开。张老师思索一会儿,遂咏哦出下面的诗句来:
腰间系彩绸,传说足风流。
头顶乱云急,身边冷气稠。
处高招妒意,居静惹猜仇。
傲岸山巅立,泰然春复秋。
后来,色树不幸遭雷击死亡了,山东电视台拍摄电视剧《重返沂蒙山》时,曾以这棵虽死而犹立的“色树”为背景,拍摄过多个感人的画面。现在这棵千年古树已经不复存在了,但古树变小伙儿会姑娘的故事却不断流传着。这个动人的故事,也因了张老师的这首五律诗而流传得更久、更远…… (张景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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