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诗囚”?就是耽于作诗,仿佛为诗所拘囚之意。一般亦指苦吟诗人。这一词语的出现,据辞书解释,源于元好问的《放言》诗:“长沙一湘累,郊岛两诗囚。”“郊岛”者,唐代苦吟诗人孟郊与贾岛也。贾岛作诗“推敲”的故事,多为世人所知。他在《送无可上人》诗中写:“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在下面自注说:“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足见其苦吟之情状。孟郊(私谥“贞曜”)则说:“夜学晓未休,苦吟鬼神愁。”唐代韩愈评其诗:“刿目鉥心,刃迎缕解。钩章棘句,掐擢胃肾。”(韩愈《贞曜先生墓志铭》)。宋代苏轼评其诗:“诗从肺腑出,出辄愁肺腑。”(苏轼《读孟郊诗二首》其一)可见孟郊吟诗之苦心。
应当说,“诗囚”是让人尊敬的,其苦吟精神是可贵的。王亚平先生曾撰文写道:“精品必自苦吟出。大家名家之精品皆出自苦吟……若率意敷行,则大家名家亦必出次品,常人则更在所难免矣。”(《中华诗词》2005.9)这就阐述了苦吟与精品的关系。在大力提倡诗词精品意识的今天,苦吟精神尤其可贵!中华诗词学会会长孙轶青老人(已故)也深有体会地说:“‘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我也是从小就喜爱书法和传统诗词的‘书痴’和‘诗迷’。现虽年逾八十多岁高龄,仍在‘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决心沿着这条艺术之路走下去。”(《中华诗词》2006.3)在这里,孙老称自己是“书痴”和“诗迷”,八十多岁高龄而苦索不已,这种甘作“书痴”“诗迷”的精神令人钦敬。
我有一位
青州诗友名叫陈永庆(已故),他也是一个“诗囚”。在《六十自寿》诗中写道:“勤耕南亩晚方休,矍铄夕阳看绿畴。著趣未为花鸟仆,投缘倒作韵诗囚。”陈永庆从小以制鞋为业,刚退休时,把制鞋作坊改为书房,取号“履斋”,并自制斋铭:“登高远看,蜗居守拙。逆境从容,学贵忘我。达观应变,追求不辍。”他文化基础不高,但靠了惊人的毅力,在履斋里学习、读书、写诗,几十年如一日,竟然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出于对中华诗词这一传统文化的极度热爱,陈永庆在这一广袤而深邃的文化领域里,学习探索,创作推敲,如痴如醉,对于吟诗填词,简直到了入迷入痴入魔的程度。他有一首《自嘲》诗写道:“七五老翁查韵笺,津津有味忘餐眠。答非所问痴心样,惹得家人笑哑然。”诗人写诗,查韵改字斟酌推敲,废寝忘食,家人催着吃饭,诗人答非所问,真是“痴态”可掬。他对诗词创作真是到了痴颠着魔的程度。有一次,他灵感忽至,写诗入迷,把煮着的面条忘记了,直到锅糊水干炉火灭方才惊知!“糊味刺鼻惊起座,面条锅黑火炉凉。”写《糊味》诗以自嘲。还有一次,他把燎着的水壶烧烂了。然而对于生活,他粗茶淡饭,节衣缩食,生活简朴,不嗜烟酒,每月从自己不高的退休金中节余出部分钱来,购买书籍。最近,已八十岁高龄的他又倾多年积蓄,自费出版了诗集——《履斋吟草》。这是他几十年坚持诗词创作心血的结晶,充分展现了他的思想、人格和精神。
“诗囚”可尊敬,苦吟应提倡。推而广之,这是一个人对于自己所从事之事业的痴迷执著、不懈追求的敬业精神,这种精神是十分可贵的,是事业成功的重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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