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诗者特意筛选整理了多年来反映抗日战争题材的七首诗词,以纪念中华民族史上这个极不寻常的日子。在整合修改这些诗词的过程中,对于那段悲惨而壮烈的历史,胸中每每涌起汹涌澎湃的波澜;同时对于为诗的相关问题以及苦衷和欢欣,多有感触和思考。今撮其要者,书为三题,与同好者交流。
诗宜常吟
一般情况下,为诗者可以称作爱好写诗的人,并且作诗多是利用业余的时间。这就是说,出于热爱和兴趣,把别人闲聊的时间,把别人打扑克的时间,也正如鲁迅先生所说的“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在了写(作)诗上。
诗者为诗,业已多年,也仅是一个“爱好写诗的人”。就《诗词七首》来说,是多年来抗日战争内容作品的积攒。像是《长秋行》的初稿,是1992年4月写成的;《卢沟桥晚步》和《狼牙山五壮士》的初稿,是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的时候写成的;《书愤》的初稿,是2003年3月在哈尔滨参加《中国方志通鉴》的编写,看过侵华日军731细菌部队罪证遗址后写成的;《瞻加拿大白求恩塑像》的初稿,是2003年4月看过16日《光明日报》上的一篇文章后写成的;《警钟》的初稿,是《甲午新咏》三首中的一首;唯《破阵子》词是今年新填写的。由此看来,《诗词七首》这一组作品,前后跨度有23年。
诗圣杜甫《解闷十二首·其七》绝句中有“新诗改罢自长吟”的诗句,这句诗的意思,一是说诗要常改,常改常新;二是说诗要“长吟”。“长吟”可理解二意,一是抑扬顿挫地吟哦,体会其声韵;二是经常吟哦,持之以恒。如王安石《题湖阴先生壁》“茅檐长扫净无苔”中的“长”字,就是“经常”之意。多年来诗者只要有了感触,有了灵感,就要写,虽说不上天天写,但也是月月写、年年写,永不懈怠。就挤时间方面说,即如欧阳修的“三上”、毛泽东的“马上”是也。走在路上,行于林间,行成于吟;车站候车,码头候船,“候”的时间也可以吟;出游间隙,路边等人,也能够吟……实际上,为诗者无论什么时间都可以吟。只要形成了习惯,便成为自然的事,没有一点勉强之意。一个为诗者也只有如此,才有可能吟出些微的成绩来。
诗宜苦吟
所谓“苦吟”,就是作诗反复吟咏,苦心推敲,严肃认真,一丝不苟。中国诗歌史上留下了不少关于苦吟的故事,流传最为广泛的莫过于贾岛的“推敲”了。也出现了不少苦吟的诗人,甚至于把他们通称为“苦吟派”。也留下了不少关于“苦吟”的名句,例如,卢延让的“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顾文炜的“为求一字稳,耐得半宵寒”,这是强调炼字的;杜甫的“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贾岛的“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这是强调炼句的。李贺也是苦吟的诗人,自己写照是“吟诗一夜东方白”。
上面所提到的这些为诗名流,竟是如此的“苦吟”,极其平常的“爱好写诗的人”,更应该自觉地“苦吟”。不然,点滴微就也做不出来。诗者写的《卢沟桥晚步》五绝,10年前写好定稿时,自己已经比较满意了。像是三四句原为:“六十年前月,今犹照弹痕。”10年以后,再看这两句诗,就觉得一是有古人“秦时明月”句的痕迹,二是没有在一二句的基础上进一步升华,问题发现了,但一时又找不到修改的切入点。于是苦思冥索,如痴如醉,一天,在
青州南阳桥底下河边的铺地石板上,一长者正在用大笔蘸水教孙子写字,忽然灵感飞来,即时与诗者的思路对接了,立刻形成了现在的两句:“光映银髯抖,教孙认弹痕。”(再后来又改“认”为“记”)这样一改,把静止的灯月变成了栩栩如生人物胡须的映照,并且贴近历史,蕴含着丰富的内容,给人以无限的遐思。诗者自我戏谑,真可谓“两句十年得”哟!
就
青州而言,几位写古体诗的老人,都是经过多年的苦吟,出版了自己的诗集,对此体会都很深。今已88岁的陈永庆先生有句“投缘倒作韵诗囚”,“囚”到啥样?“囚”到煮面条、锅黑水漏火灭的程度,“吟稳锅糊火焰熔”。2005年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诗集——《履斋吟草》,共收作品400余首。刘继孔先生六十多岁苦研格律,很快登堂入室,2006年整理出版诗集《藏珠集》,收诗词300余首,诗作时间跨度半个多世纪。李华峰先生今年已80高龄,仍然“题诗犯律苦搜肠”。古稀后,把多年来所创作的诗书画作品予以整理选优,编辑出版《李华峰诗词书画选》,共收诗词300余首、书画作品近百幅。
为诗者的这种以苦为乐的痴迷情态,诗者也曾多次出现于梦境之中,因而写过一首七绝《为诗》,刊发在2015年《老年教育》第6期上。诗曰:
愈吟愈醉愈情痴,心似入魔朝暮思。
梦里忽然灵感闹,开灯捉笔写新诗。
诗宜常改
古往今来,不少诗话或者诗作都谈到诗的修改问题,且有很多精到的诗句或论述发人深省。如明代谢榛《四溟诗话》卷二写:“诗不厌改,贵乎精也。”胡震亨《唐音癸签》卷二十六也写:“诗不改不工。”清代袁枚在《遣兴》诗中写道:“一诗千改始心安。”这样的诗句或论述俯首即是,都给人以很多的启迪。
再就是,具体如何修改的事例或者佳话,也流传得很多很多。仅“一字师”的事例就不下二三十项,如齐己《早梅》诗句:“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郑谷建议改“数”为“一”,以显梅开之早,是传颂比较广泛的诗例。还有“半字师”的美谈,例如,臧克家建议毛泽东将《沁园春·雪》中的“原驰腊象”的“腊”改为“蜡”;梅白建议毛泽东把《到韶山》“别梦依稀哭逝川”中的“哭”改为“咒”。这些诗例都是人们比较熟知的,不必赘言了。
那么,从为诗者的角度说,应该如何改诗呢?清代李沂在《秋星阁诗话·劝虚心》中说:“诗能自改,尚矣。但恐不能自知其病,必资师友之助。”这是说诗要“自改”和“他改”。王安石《船舶瓜州》诗中“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绿”字,曾圈点改动十几字。这是人们所熟知的“自改”的典型诗话。诗者在修改十年前写的《卢沟桥晚步》首句一二字时,虽然看似简单,但也费了心思。原诗为“往来”,便试改为“融融”“熙熙”“笑谈”等等。仍觉不妥,“往来”只写桥上人的行动,改动的这些只表现人们欢乐的气氛,韵味不足。且原诗二字及改动的都比较直露,不含蓄。几经反复,最后定为这个动宾词组“抚栏”,抚弄着桥栏,动作沉稳,神情凝重,感情色彩浓厚,无声胜有声。
有时,诗病“不能自知”,于是便请“师友之助”。这是诗者经常做的事,或当面讨教,或通过网络请教,确实受益匪浅。今年填好《破阵子·神龙昂首》词以后,便通过网路发给潍坊诗友陈显荣先生。本词的最后一句原是“中华屹宇东”,词者意为“宇寰”之东。他提出“宇”是指地球呢,还是宇宙?概念不清,他建议“当改”。怎么改呢?我考虑再三,“宇东”改为“亚东”(亚洲之东),如何呢?思来想去未能敲定,于是又把这一问题发给了临沂老年大学诗词教师朱永浩先生。他回邮件,并且分析了“亚东”的不合适处。在朱老师的帮助之下,又把最后三字重新安排。我通看全词衡量以后,改为“立世雄”,即“中华立世雄”。由此可见,为诗难,改诗更不容易啊!
总之,诗者书“为诗三题”,诚望聆听方家高见,探讨研究,与同好者携手共进! (张景孔)
编辑:今日青州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