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上有一棵古松,估计树龄得有600多年。邱主任介绍说,这棵松是歇脚松,在炎炎夏日里,为从东、西两侧翻越山岭的行人在此休整,提供清凉的浓荫,数百年来一直受到人们的保护,便成了一道风景。
山寨西南留一窄窄的石砌通道,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此处有一寨门。从寨门外贴着悬崖北去,在山寨西侧中部,还有一处寨门。这就是当地人所说的南寨和北寨,但实际上,山寨内部相通,没有明显的界限。邱主任告知说,两处寨门之上原本都各有一横石梁匾额,西侧寨门匾额刻有“桃园”二字,西南寨门匾额刻有“山砦”二字。这“桃园”“山砦”连在一起,正是“桃花山寨”之意。
桃花山寨,当地俗称“八角寨”,又称莲花山,但是,这莲花山的称呼是不对的,是张冠李戴的结果。光绪版《益都县图志》之八乡里社图中,明确标记此山为八角山,而莲花山另有所指。
桃花山寨之内,整齐排列着大大小小的残留房基不少于36间,每间至少可供3人卧眠,建房石材为就地所取,寨墙上留有防御用观察点和攻防卡口,寨墙内侧留有巡逻和移兵的通道。
有人考证后认为,这些房屋为密宗佛教修行之地;也有人考证后认为,它们是道教场所。但是,从寨墙遗存的迹象上看,这里的军事功能尤为明显。因此,这首先应当是军事堡垒,当然,在某一或者某些历史阶段,这里确实也有用作过佛教或者道教场所的可能,但这不是主流。
天宝元年(公元742年),李白四十二岁供奉翰林,陪侍皇帝左右,娱之以诗文;天宝二年(743年),诏翰林院,但是,不久便厌倦了御用文人的生活,随即纵酒以自昏秽,玄宗呼之不上朝,遭人谗谤,天子疏之;天宝三年(公元744年)夏,于东都洛阳,结识杜甫与高适,畅游甚欢,纵谈国事,皆为国家的隐患而担忧;天宝四年(公元745年)秋天,与杜甫一起来到益都,拜访北海太守李邕,写下了《东海有勇妇》,“梁山感杞妻,恸哭为之倾。金石忽暂开,都由激深情。东海有勇妇,何惭苏子卿。学剑越处子,超腾若流星。捐躯报夫仇,万死不顾生。……”
然而,八年之后,也就是在公元753年(天宝十二载),李白南下宣城之前,赋诗一首《寄从弟宣州长史昭》,其文道,“尔佐宣州郡,守官清且闲。常夸云月好,邀我敬亭山。五落洞庭叶,三江游未还。相思不可见,叹息损朱颜”,李白这才第一次在其诗词中提到“敬亭山”三字。
在宣城,李白尽情释放自我,常与崔侍御、宇文太守、从弟李昭等友人,对酒酣高楼,散发弄扁舟,“屈盘戏白马,大笑上青山”,“时游敬亭山,闲听松风眠”,“送客谢亭北,逢君纵酒还”,豪情勃发,心怀激荡,并且还在敬亭山下建了房屋,接来家眷,共享天伦,写下了“我家敬亭下,辄继谢公作”的诗句。
公元761年,已年逾花甲的李白最后一次来到宣城时,再也没有昔日友人的陪同和唱和,独自蹒跚地爬上敬亭山,静坐良久,伤感与孤独一起袭上心头,于是便产生了千古绝唱《独坐敬亭山》。
难道真的是康有为,在戊戌变法前夕,循着李白的足迹,登上了这桃花山,极目四望,看到这绝胜的风景,想到国家的危局,叹息不能施展自己的抱负,心生感慨,便借用李白的诗句,在石崖上写下了“山人独坐敬亭山”,以抒胸怀?
相传,唐僧师徒去西天取经,遇阻通天河之时,老龟驮他们师徒过河,只求唐僧代问佛祖他几时得脱重壳而成人身。取经归来,老龟问起相托之事,谁知唐僧竟忘得个一干二净,一气之下,老龟便把他们掀入涛涛的河水之中,也就有了唐僧西天取经的第八十一难。
老龟无奈,只得自己缓慢地爬行,前往西天求问佛祖。不成想佛祖云游讲经去了。于是,老龟便循着佛祖的足迹,经仰天溜,由逄山峪,翻越石虎岭,来到了青州城南,在这里凝神倾听佛法,演绎了一出神奇的“龟(皈)依佛门”,最后终于修得正果,脱离了轮回之苦,在此留下了一具世俗的躯壳,幻化成了这座灵山。
青州仰面巨佛位于桃花山北偏东方向,巨佛山体之上有一峰,俗曰“燎壶山”;因其恰似一顶纱帽,又称“纱帽山”;也有人称其为神龟峰,恰似一只灵龟缓缓地西行。这实在是一处绝妙的盛景,不同的人会产生不同的解读,你再仔细地端详一下,它像不像是个猿头?像不像是一巨猿正昂首东望(见下图)?
关于这巨佛和佛山上的猿山,向来就有这样的传说,佛本是凡体肉身,正因为其本身有“猿”(即“缘”),才得以悟道成佛的。另外,据说不经指点便能识得此猿的人,才是真正的与佛有缘之人。
桃花山北偏西,在巨佛的头顶南侧有一山峰,俗称虎头山。有人称,虎头山上原有一天然巨石,形似老虎,惟妙惟肖,老虎嘴、老虎牙分外明显,可惜的是,上世纪开山采石时被毁掉了。
但是,笔者在反复走访的过程中发现,虽然虎头山前寨子村人也有此说,却又都没亲眼见过这一虎头石。寨子村老书记,今年65岁的刘兴仁先生明确地说,这是人们的传言,他本人也从未见过。
寨子村73岁的马学诚老人则说,虎头山上没有虎头石,而在这座小山西北处曾经有一个蛤蟆龛,也就是一处浅浅的凹陷处,人们通常把它叫作老虎嘴。
考证光绪版《益都县图志》发现,虎头山原本指巨佛山体的最西端(见下图),这里正是佛的发际以上的位置,所以,虎头山应该是由“佛头山”转化而来的。因为,古代汉语中“佛”读作“福”,而“福”与“虎”音相同。而上文所说的蛤蟆龛,就在虎头山的余脉尽头,所以,很有可能是后人把这“虎头山”的蛤蟆龛附会成了老虎嘴。
《青州市地名志》把虎头山一带的山岭统称作“虎头岭”,似乎更能说明“虎头”是“futou(即佛头)”的音转。
巨佛再往北,便是“不闻天下,乃不得与龙山、虎丘决雄可惜也”的云门山。桃花山西北,是“障城如画”的三山之一,驼山。
桃花山正东是八仙台,相传八仙曾相聚在此斗棋,后来他们又从此处一起度海,如今他们的棋盘尚存。
八仙台东侧下方,便是历史上声名显赫的广福寺,开创之初名叫“岩势道场”,也曾称盛福寺、兴福寺。而世人竟浑然不知,广福寺的本义居然是“广佛”之寺的含义。上文说过,古代“佛”读作“福”,所以,广福寺、岩势道场、盛福寺、兴福寺都与青州仰面巨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实为“广佛之寺”“盛佛之寺”“兴佛之寺”。
广福寺北侧山体甚为奇特,山形变化多端,因而有着诸多的名称。
此山有东、南、北、中四个山峰,北面主峰上有一方形的突起,因远看如磨脐而得名“磨脐山”;而从驼山远观,山顶形似巨大的磨盘,所以俗称磨盘山;从云门山南远望,其山顶像是一方天然“宝印”,所以又称为“宝印山”或者“大印山”;从山脚上望,山顶又像是一方印盒,所以还称“印盒山”;从广福寺南侧停车场看,它是一座狮子山;从林语山庄东北角看,它又变幻成了猿山(见下图)。
桃花山正西,端坐于祥云之下的,是形神具备的弥勒佛山。
弥勒佛左胳膊弯处是一座山头,其南侧偏下有两个小巧玲珑的山洞,西侧洞相对较大,洞口直径仅5—60公分,洞内约3平方米,洞东侧石壁上透出微弱的亮光,光由东侧小洞透射过来,将随身拐杖从东侧小洞插入内穴,西侧洞内仅见拐杖头儿。所以,在光绪版《益都县图志》和《青州市地名志》中,此山又被称为透玲山。
沿弥勒佛左肩而上至山顶,顶上现出四个小山头,南侧两个、北侧两个分别形成了两个亚腰葫芦的形状,这就是此弥勒佛山又被称作双葫芦山的原因。
此山又有人称二仙山,传说是和合二仙的居处。从桃花山顶西望,此山上有两个较为明显的尖顶,称其为二尖山,似乎没什么不可,这大概就是二仙山之名的缘起。
仙人是道家概念,弥勒是佛家之语。这一山二名,似乎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结果。不过,传说中的和合二仙是和美团圆的象征,是喜神;而弥勒佛,以笑容尽世间难容之事,也是“喜”佛。所以,和合二仙和弥勒佛,在教化民众上的作用是一致的。
此山本是青石山,但是令人称奇的是,从山体往东下方原有一条蜿蜒的白色沙溜,像一条白龙将头探入夏庄村东的河谷。
从弥勒佛山右肩西南望,有一山峰呈现出一只威武的狮虎形象,这便是二泉山了。而从桃花山顶望去,二泉山却是一猿山的形象。
说到猿山,其实众人不知,从桃花山北的寨子村看起来,这桃花山本身也是一座猿山,而且从东侧和西侧看,竟是两只不同的巨猿。(见下图)
云门山西部山头也是一座猿山。(见下图)
所以,这桃花山一带确实是风水宝地,深处佛缘之中,而且是左右逢“猿”(源)。
桃花山正南是莲花山,道道山梁恰似花瓣,巨大的莲花似开未开,神龟的尾巴就搭在莲花的西北侧。
莲花山东偏北,也就是八仙台南,是观音岩。观音岩在光绪版《益都县图志》地图(见上地图)中有明确的记载。
神奇的是,这一山,无论是从左上右下,还是右上左下的角度看,都是人面,且都如此的形象。但是,至本人查阅光绪版《益都县图志》为止,竟然一直无人知晓此山即是观音岩。
从潍坊护理职业学院南侧约700米处西望观音崖的效果图。
从夏庄西弥勒佛山(即二仙山)东望观音崖的效果图
莲花山西略南的第一高峰是凤凰山,俗谓“凤凰来仪”。
而这座高山实际上是凤凰的头,凤凰的脖颈向南延伸,与石虎岭相接(石虎岭即石虎隧道所在的山岭),李宝峪村东的山岭至石虎岭是它的右翼,石虎岭往西是其左翼。
石虎岭往西是摩天岭,从西北侧看,摩天岭像是一头狮子,也像是老虎。此“虎”甚为隐秘,就连当地也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摩天岭再往西是一座“弥勒”山,远望似一弥勒佛端坐于此,俗称罗圈山,又称黑石屋。黑石屋实际上是指这座山半山腰处的一处巨型石龛,石龛有人工加工的痕迹,可容近百人站立,石龛中有两眼泉,从山缝中流出,汇集成泉,然后顺山坡而下,这应该是于钦在《齐乘》中所记的石井水的最上源。
弥勒佛本为男人之身,而此处却有如此巨型石龛内嵌入山体,恰似女人之像,所以有人称其怪哉。是故,又有人称此山为老君山,说黑石屋的凹陷是太上老君练缩阳功所致。
这老君山,也就是光绪版《益都县图志》中记载的黑石隖。
有人说从摩天岭,越过老君山西望,有一山头恰似老虎,言称石虎岭就因此而得名。这一点似乎更不能成立,石虎岭与此“石虎”隔着摩天岭和老君山(也就是黑石屋),怎么可能以它来命名呢?这不更是“隔山打虎”吗?
石虎岭的得名还真是个谜。
夏家庄村主任邱学龙先生介绍说,这石虎岭之上是古跑马场,相传是隋朝时跑马训练的场所。
这一说法也有待于商榷。
这石虎岭往东,至薄板台村西、上院村北、南辛庄村、弥河,往西至玲珑山、郭沟村南、后黄马村、乖场村、侯王村、苏峪村、黄巢关村,从黄巢关往南,沿孙旺溜子西侧山岭一直到仰天山,到淹子岭,这一条长长的山岭,正是一道天然屏障,是一条天然的分界线。
虽说逄国的势力曾经一度深入到北部平原地带,但是,在较长的历史时期内,这一条分界线,应该就是古逄国的北部防线,以南是逄国的领地。
历来人们都认为,南、北镇头村的名字是因逄王在此布阵,攻打占据逄山作乱的外甥姚王(一说是杨王)而得。这是经不起推敲的。
逄国的腹地就在逄山以南不远的石门坊,逄山就在逄国的“后院”,这姚王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此作乱,更何况,南北镇头村位于狭长的深谷之中,北镇头直线距离逄山8华里还多,在这山沟里布阵,如何攻打逄山?而且,一旦被人家堵住谷口,又如何逃脱?更不用说攻击别人了。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逄王在这个山谷里屯兵布阵,驻防北侧的高山关隘,军队在这边界的高山岭上巡边,也就因而在这山岭东西一带有了回马岭和跑马场的地名。
在古代,后黄马村西侧、玲珑山西侧、石虎山隧道的东上侧,都各有一处关隘。
尤其是石虎山隧道东侧这一处关隘,北通古广县城、广固城、东阳城、南阳城,南通逄国石门坊。
石虎岭南侧赵家庄村正西有一座长长的山岭,当地人称“大崮岭”或者“龙门崮”,岭西便是北镇头村,岭便是从云门山顶西南望所见的“云门仙翁”。
从赵家庄村中心大街东头西望的效果图。从这个角度看,“云门仙翁”更像是两个人头的叠加。
在赵家庄村和东张庄村走访时,不断有人告诉我如下类似的说法:
一说,石虎岭南这条山溜本名叫作“石灰峪”,是明朝为衡王府烧制石灰的窑口所在地,因山溜中各村都烧制石灰而得名,后音转为“shihu峪”;二说,明朝在该山溜中共有十个村庄(赵家庄、东张庄、西胡、东胡、前庄子、李家庄、许家庄、金家楼、鞠家河、姚家沟),居住有十个姓氏,每一姓都同根同宗,共计十大户,称“十户峪”,后讹传为“石虎峪”。
这两种说法似乎也都能说得过去。而查证《青州市地名志》发现,这十个村庄确实均为明初或以前立村,明初的居民共计十二个姓氏,分别为于、赵、张、胡、姜、温、刘、李、许、金、鞠、姚,“十二户峪”音转为“十户峪”进而转为“石虎峪”的可能,似乎也不能完全否定。另据光绪版《临朐县志》,此峪确为“石户峪”,“今逄山迤西而北群峦叠嶂,宛延不绝,有涧长十余里,土人谓之‘石户峪’,与益都石膏山东涧水通,东南经逄山下”,而且据此描述,“益都石膏山东涧”,正是玲珑山东山谷、“云门仙翁”山岭以东。
至于石虎岭之名究竟因何而得,还是交由读者自己去探索吧。
二泉山东南侧原有古枣树园,故又称枣园山,山上有强人寨,称“枣园围子”。
二泉山北侧有两个洞,洞中有泉,俗称二泉洞,山因以为名,当地人又讹传其为“二前山”,但是,从光绪版《益都县图志》考证,此山才是真正的“二仙山”。
二仙山的得名应该与山峰北侧的两处山洞有关。西洞有两处开口,西开口似是近代所为,口阔;东开口狭窄,立于峭壁之上;洞阔而浅,深约14米,最宽处约4米,最高处约6米,洞壁上多有方解石,在灯光照耀下,反射出晶莹的亮光;通过人为开凿的约80公分见方的通道,便钻入东洞之中,东洞洞口北出即悬崖,洞口处曾安有对开的门,东洞较窄,越往里越高阔,可惜忘了估量其尺寸,洞顶有小洞不知通往何处。向导邱学龙先生说,在洞内点火,神龟峰南侧的两处洞眼便能冒出烟来。
据夏家庄村老书记邱仕信说,此山洞中本没有任何石像,但是有一次,他竟然无意中拍到了一“老者”的形象。他说此事甚是奇怪,难以解释,这似乎是“仙”“道”显灵一般。村人相信,此仙正是丘处机。
丘处机,1148年—1227年,字通密,道号长春子,山东登州栖霞人,道教全真道掌教、真人、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养生学家和医药学家,宋金两朝都曾邀他去京城就职而未前行,1219年(兴定三年)五月,受成吉思汗之邀时说,“我循天理而行,天使行处无敢违”,欣然应允,1120年携十八名弟子启程。据传,当他西行经过青州之时,留恋于这一方宝地,曾经与弟子赵道坚小住此洞,因此后人称此洞为二仙洞,洞中仙影乃丘处机所幻化,但唯有缘人方能得见。
据夏家庄邱氏族人世代传称,丘处机在青州时看中了夏家庄这一处洞天福地,因自己当时已经73岁高龄,怕此去京城以后很难重返此地,于是便在由和合二仙山匍匐而下的白龙(沙溜)龙头的北侧,亲手种下了一棵杨树作为标记。
丘处机劝谏成吉思汗,敬天爱民、减少屠杀、清心寡欲,世称其有“一言止杀”之功,80岁时,仙逝于元大都长春宫,百姓感念其恩德,将其生辰正月十九日定为燕九节,岁岁庆祝,现仍为京津地区的著名风俗之一。
元朝末年,时局动荡,丘处机的传人改姓邱,后来有部分族人迁入乐安 (今广饶县),随后又有一支兄弟四人,顺着祖上的记忆,带着父亲的骨殖,从乐安寻到了青州的夏家庄,将其安葬在了始祖丘处机手植杨东侧,并在杨树东侧居住繁衍生息。
据说,夏家庄邱氏一世祖到来之时,手植杨以西原本有一村庄名上庄,为夏、倪二姓在南宋时所立。邱氏一世祖选择在该杨树东下方居住,随后渐成村落称下庄。在杨树东下方居住,也就正好是“憩于丘处机手植杨以下”,这“憩下”二字,多少有些迎合始祖丘处机的老家“栖霞”,以示纪念的含义。后来,上庄人知晓了这风水宝地的秘密,也迁于下庄居住,因夏为大姓,随称夏家庄。
因该杨树为邱姓先祖丘处机所手植,族人世世代代严加保护,视若神明,至今已有800多年的历史,大树依然健壮繁茂,如此高龄的杨树,现已成为山东半岛第一名杨。
手植杨西侧便是千年古官道。
如今这一古官道依稀可辨,在夏家庄村南一带,还有200多米长的遗存,青石铺地,牙石界边。
当年解放临朐县前夕,罗荣桓元帅的指挥部曾设在夏家庄,由此也足可以想见这一条古官道的战略意义。
另外,古代夏家庄东的桃花山寨,石虎岭以南直线相距约5华里的清风寨,以及清风寨东方黑山上的山寨,都是依托这一条古官道而生存的“强人寨”,即土匪寨。
桃花山寨的历史不可不谓之悠久。
据传说,早在西汉末年,王莽篡权之后,社会动荡,经济凋敝,民不聊生,琅琊人樊崇在莒县起义,以朱砂涂眉,号称赤眉军。当此之时,今青州一带的饥民也揭竿而起,在此设立了根据地,以桃花山为总寨,以今云门山前寨子村北虎头山、李宝峪村东八仙台、夏家庄西南枣园山寨、许家庄西清风寨、金家楼子村黑山寨为副寨,与樊崇义军遥相呼应,以河道和高山为屏障,进退自如,给了王莽政权以沉重的打击。
后来,桃花山义军与赤眉军一起,拿下广县城,攻克青州府(时在今临淄齐都镇),然后西征中原,与王匡的绿林军互相配合,公元24年,起义军攻入长安,王莽被杀。
赤眉军西征后,今崂山人张步趁机起兵,自立为五威将军,后被汉宗室梁王刘永授为辅汉大将军,督青徐二州,屯兵剧县(今昌乐尧沟),随即占领了青州各郡国,后成为地方割据势力。
汉宗室刘秀顺势建立东汉政权后,于公元26年,派建威大将军耿弇讨伐张步,长驱直入,张步狼狈逃窜,经夏家庄古道往南,翻越山岭,绕道逃回其大本营剧县。
刘秀亲率大军围困剧县城,张步见大势已去,肉袒至汉营请降,被封为安丘侯。
东汉末年,黄巾军起义爆发后,全国各地纷纷响应,但在官军的残酷镇压之下,各地起义军渐渐不支,各地义军余部不断汇集青州,盘踞在山区,凭借有利地形,进行游击战争。
青州黄巾军虽然常有失利,但是仍然不断发展壮大,规模一度达到30万人(连同家眷共计百万余众),后来在曹操的武力镇压和政治诱降下,青州黄巾军最终失败,其精锐部分被编为曹操的“青州兵”,成为一代枭雄曹操最初转圜发迹的政治资本。
“青州兵”认为,曹操对其有知遇之恩,因此只听命于曹操本人,曹操死后,竟然自行解散,回归故里,演绎了古青州人的侠肝义胆。
今天,在青州山区仍然有大量的山寨遗址存在,据不完全统计,不下于36处。相传,这些山寨,大都可以追溯到东汉末年,与这“青州兵”有着直接的联系,他们起义之初,居则为民,出则为兵。桃花山寨,便是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山寨之一。
后来,桃花山寨凭借优越的地理位置,成为了历代强人盘踞的地方。
有人觉得,桃花山离今青州城如此之近,似乎完全不具备成为草莽山寨的可能性。
殊不知,就在解放前,桃花山上还曾盘踞着一方悍匪,匪首叫房义全,后来接受了国民党的收编,在共产党军队的强力打压之下,追随蒋介石逃到了台湾。
在历代农民起义的过程中,多有义军盘踞于此。比如,北魏末年、宋金元时代等,最有名的当属杨安儿、杨妙真、李全、张林等人。
据山东省情网山东省省情资料库《青州市志》记载:
1217年12月,蒙古太师木华黎率军攻下益都府城后,弃城而去,府卒张林乘虚主持府事,被金王朝任命为治中。
1219年,张林赶走金代理知府田琢,六月,张林归顺投宋的红袄军领袖李全,被南宋任命为京东路安抚使。
1219年冬,益都人张林,又名张大刀(此张林非上文所言京东路安抚使张林),起义并盘踞桃花山,称桃林寨,为义军总领,据险反金,最终被金东平知府蒙古纲所剿灭。
1221年夏,蒙古军进攻山东,京东路安抚使张林投降,被任命为行山东东路都元帅。
1222年冬,李全占领益都府城,张林败走。
1226年夏,蒙古郡王带孙率军包围益都城。
1227年四月,李全粮尽援绝,投降蒙古。
1231年正月,李全死于杨州,其妻杨妙真率军回益都,都元帅行省山东。
1234年,杨妙真死,其子李璮袭位,为益都行省,江淮大都督,占据40余城。
1262年二月,李璮反,还军益都,七月,死于济南。
可以肯定的是,在宋金元交替期间,今青州市境内的36寨再次发挥了它们的军事作用,成为了农民起义军和草莽英雄的堡垒。盘踞桃林寨的张林是反金的,李全也是反金的,李全是大领袖。也有的志书认为,桃林寨张林和归顺李全后被南宋任命为京东路安抚使的张林是同一人。
《水浒传》三山聚义打青州,以及桃花山打虎将李忠的故事,虽是小说家言,但是,青州人都相信,他们都是有其原型的。
《水浒传》中的桃花山,应该就是张林的桃林寨,即今王府街道办事处夏家庄村东的桃花山。因为,在今青州市境内,只有此处的桃花山有较为明确的传承,且又有完整的、规模较大的山寨;二龙山在观音沟村南方,山寨遗址尚存;白虎山,西起河庄村西北,往东有13个山头,东至老山庄东南,绵延十余华里,西部山顶仍然有山寨遗址。桃花山寨,地处古代临朐县至广县城及后来的青州城之间的交通要道;二龙山寨处在今青州城至淄博的古道沿线;白虎山寨也处在一条古道旁。
三个山寨,都扼守交通要道,适宜草莽英雄的生存,在历代农民起义军与官府的斗争中,都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因而,也就成了《水浒传》中三山聚义打青州的原型。
其中,打虎将李忠的原型有多人,主要以桃林寨起义军领袖张林和红袄军领袖李全为主。
你不要觉得这桃花山的处所纯属瞎猜。
在寨子村考证虎头山之虎头石的时候,刘兴仁不经意提到了一个重要地点,他们所说的虎头山后的山,是巨佛的发髻处,再往东有一山,当地人称zhanglin顶或者zhanglen顶。具体是lin还是len,谁也说不清楚,但是自古就这么叫。而且,李宝峪村东,也有这么个叫作zhanglin顶或者zhanglen顶的山头。
而当地的发音中,lin和len确实有点难以区分。
我同事王秀东老师,李宝峪村人,向我说明,他们称“东姜林”,也称“东姜len”。而亲自到李宝峪村走访时,村委领导告诉我们,“东姜林”叫作“东将林”的可能性最大,就在八仙台西南侧偏下的位置。
按理说,既然有“东姜/将林”,就应该有“西姜/将林”,或者“北姜/将林”,但是,李宝峪村只有“东姜/将林”,似乎命名有点不合逻辑。
其实,不管是“姜”也好,“将”也罢,二者都是jiang音,而先前青州土语中,“张”字确实有人读作jiang音。所以,李宝峪村的“东姜/将林”,实际上应该是“东张林”。
寨子村明初立村,北有张林顶,但该村从无张姓;李宝峪村明初立村,东有“东姜/将林”,但该村既无“姜”姓又无“将”姓,现如今,“张”姓也只有一大户四小户。即便是李宝峪村的“东姜/将林”是“东张林”的音转,它与李宝峪村的张姓居民也应该没什么联系。
有人说“张林顶”和“东姜/将(张)林”,其实应该是“屏障之林”,应为“嶂林”。
但是,这一说法,有明显的不合理之处。
所谓“嶂林”,是指先人选村址之时,为族人聚居地所选择的照壁,其作用类似于今天我们农家院的正屋门与朝向街道的院落之门间的“影壁墙”,是一道怕犯冲而挡煞的屏障。
因此,既然是“嶂林”,它应该在村庄的前方,然而,寨子村的“张林顶”和李宝峪村的“东姜/将(张)林”,明显不具备这一功能。
另外,假如李宝峪村有“东张林”,寨子村在李宝峪村的西北方向,把寨子村的“张林顶”叫作“北张林”,或者“西张林”是完全可以的。这这也就从侧面解释了李宝峪村“东张林”命名的原因。
这两处“张林顶”的存在,完全可以看作是张林曾盘踞此桃花山的铁的证据!
桃花山寨,也就是张林的桃林寨,是起义军的大本营,寨子村的张林顶把守的是北大门,李宝峪村的张林顶把守的是东部天险,借此有利地势,随时严密观察外部的一举一动,以防敌人从北面和东面来犯。
另外,还有一处地名,也可借以断定张林起义军就盘踞于此。
网上有文章说,李宝峪村南有一山洞,洞口东偏南向,处悬崖之上,洞体约三十多米,有一个十几米深的宽敞厅堂,俗称李仙洞,相传因先民李宝在此山洞中坐化成仙而得名,村名也因此而得。
《青州市地名志》说,“李宝峪村乃明初,由崔、王二姓立村,因处两山夹峪,土地肥沃,树木参天,是一处宝地,村南里泉洞中又有李姓隐士,故名李宝峪”。
其实不然,驼山顶上,有一块立于大元至元二十七年(即公元1290年)的《重建昊天宫碑》,碑文中就有“又李宝峪购地成园”之记载。这说明,李宝峪村在此之前已经得名。
不过,“里泉洞”之说,却值得探讨。
山洞里基本都有泉,尤其是大雨之后,无泉则无水,无水难以成洞,然唯此洞以“里泉”相称,故其义似有所特指。而李宝峪村人也说,“liquan”究竟是哪两个字,也说不清道不明,甚至有人认为,“里泉洞”是因岳飞的“沥泉枪”而得名的。另外,不只是现在,就连以往,在大雨之后,也从未有水从此山洞向外涌出。以上所言,应该是此洞并非因“洞里有泉”而得名的佐证。
其实,联想一下上文提到的历史事实,我们不难发现,这所谓的“里泉洞”,似乎应该是“李全洞”,是宋朝李全起义时曾经盘踞过的山洞。
张林起义军和李全起义军合并后,张林驻守桃林寨,而最高将领李全则曾经住在最为隐蔽的、最安全的、具有天然空调的、冬不冷夏不热的李宝峪村南的山洞里,从此之后,此山洞便得名“李全洞”。
因为这里是起义军根据地的“深宫”,动荡过后,义军退去,或被歼灭,新的居民迁入,后来又历经几次迁入迁出,人们便只知此为“liquan洞”,而把李全以此洞为“聚义大厅”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样一来,这个山洞的规模,似乎就成了证实这一猜测的关键。
为了搞清楚此洞的规模,只好再次走访李宝峪村,约上陈银光老师同行,但因积雪封山,不能亲自到山洞探看。不过,我们在李宝峪村委会南边遇到了一个热心人,巧的是,此人正是我同事王秀东老师的亲堂兄王秀军,刚从一建公司退休。而且,王秀军的父亲,现年79岁的王玉芝老人,退休前是小学教师,对李宝峪村的文化甚为关注,颇有研究。
他们父子二人向我们介绍了“里泉洞”的详细情况,后经我们自己实地考察也得到了证实。
山洞东向略偏南,处山腰以上近山顶位置,外洞约二十八米深,宽处约四,高处约十二至十五米;外厅再往里有一个小洞口,可容一人匍匐而入,随后是一个局促的小室,比外厅少矮,宽处约2米,深约十米;然后又是一狭窄通道,侧身入内后,是一个大厅,高约七、八米,深约十六米,入口北侧是一个三米见方的水湾,由滴水集聚而成并无泉眼,早年间有时水深达半米之多,但是从不外流,湾北侧有一石床,洞北侧壁上有隐约的光亮,似乎有小洞儿通往山北坡外。
据此规模,李全完全可以把此山洞作为自己的“深宫”使用!
而且,“李全洞”和“李宝洞”,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草书写起来,“宝”字与“全”字是如此的接近。
可能会有人反驳说,“宝”字是个简化字,这不纯属附会和臆测吗?
非也!
明代唐寅(1470年3月—1524年1月)遗留下来的书法作品中,就有“宝”字的写法。所以,“宝”字的这一写法,明中期以前就已经存在了(见下图)。
李全生于公元1190年,卒于公元1231年,而公元1290年重修驼山昊天宫时,已有李宝峪村名的存在。
因此,有这样的可能,古代在这个山洞处写有“李全(洞)”字样,后来部分字迹模糊不清,而被世人误认作“李宝(洞)”了。
还有,按照《宋氏·李全传》的记载,公元1214年,义军统帅杨安儿死后,舅父刘全纠集余众逾万,尊杨安儿四妹杨妙真为统领,掠食至“磨旗山”,李全率众来附,杨妙真遂嫁于李全。相传,“磨旗山”即今劈山主峰东侧“磨脐山”。
另外,今李宝峪村菩萨庙遗址内,有一立于嘉靖二十六年(公元1547年)的“九圣观音庙堂”碑,上有“济南府邹平县李泉寺助禄僧人惠梅”的记载。
上面说过,李宝峪村与宋代李全有着难以割断的联系,而嘉靖二十六年,邹平县离青州市约200华里,僧人惠梅来李宝峪村菩萨庙助禄,本就不是寻常的事情,那么,邹平县李泉寺的僧人到200华里以外的,与liquan有关的青州李宝峪村来助禄,是不是更会令人难以怀疑二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呢?
以上似乎足以说明李宝洞就是李全洞。
李全洞所在的山体西北山脊之上有两块象乌龟的巨石,子龟伏于母龟背上,形似乌龟探海,俗曰探海峰,或曰子母峰。子母峰西北去,与一小山相连,山尖突兀,顶部平坦,约有三、四米见方,俗称钓鱼台;钓鱼台东北侧下方,有一“铁锚”。相传,古代此处是一片大海,曾有先人将船锚定于此,然后登上钓鱼台垂钓,后来船锚就嵌在了海底,再后来随着地壳运动,锚便裸露而出到了今天的位置。
钓鱼台西北侧往北的山溜子俗称石蜡溜,出产一种晶莹但不算很剔透的特殊石头,相传是海底冰晶所化,其实是一种钟乳石,有点蜡质感,像是石蜡。前些年,曾有附近村民挖来做成摆件,色泽温润,似玉非玉。这,就是石蜡溜的由来。
据当地有年纪的人说,祖辈相传,明清时期,为了防止匪寇盘踞桃花山作乱,官府曾在此山寨有部分驻兵,嫌“桃花山”多为“土匪贼寇”所占,名称不雅,故而将“桃花山”、“桃林寨”更名为“桃园”。“桃园”的匾额,本来安放在桃花山寨西大门之上,大约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不见了踪影。据说,此匾额被该村一村民掀落后滚入了山沟之中,后来失去了踪影。
据李宝峪村81岁的王玉芝老先生回忆,桃花山寨上匾额的落款时间,好像是大清光绪年间。可惜的是,此匾已无处寻觅了。
桃花山一带有着太多的故事,如果哪位有兴趣探寻其文化历史,我可以给您做半个向导。
(李瑞之/文 闫玉新/图)
(本文系按照地方传说和相关史料整理而成,不一定是真实的历史,也非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