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王朝以武功开国,尚武精神一直是八旗兵的传统。从前,
青州北城驻防八旗兵虽然马、步、炮、工各兵种齐全,但不论是哪一个兵种(包括文职),在考试录取时都要进行武术考核。所以八旗幼丁从小便练习武术和马步弓箭。
武术分民间武术和战场武术,两者的根本区别是:“战场武术目的是杀敌卫国,击技特点是主动出击,一招杀敌;民间武术是强身自卫,击技特点是被动防守,礼让三招”。初学时,先学民间武术——“弹腿”十趟:是拦、架、批、拉、插、搂、撞、晃、削、弹。接着再练石锁、石砘,蹲石拉弓、扯滑踢桩等,这都是基本功;而后再练刀、枪、射箭、骑马。这种全民习武的风尚,曾造就北城满族出现了许多武林高手。
斡勒氏家族武功传承表
北城有个武举名尼英叶日(满名),人称春阳爷,满族斡勒氏(汉姓石),正蓝旗人。斡勒氏家族有祖传步战绝命三刀——“斜砍、竖剁、拦腰斩”:马战有夺命刀加“蹬下藏身”,放马冲入敌阵,砍断敌马前腿,使敌兵落马被杀或被擒。
春阳爷身怀绝技,力大无穷,他一使劲能用胳膊把马夹起来,人送外号叫“铁掌春阳”。他学过以克敌下肢见长长的昆仑十路“弹腿”,和以克敌上肢见长的“擒拿术”,还学过“铁砂掌”和“铁头功”。
他经常去南阳城东关找回民兄弟切搓武功。有一次,一位临朐的武师叫王大力,在东关卖弄自己力气,将一百多斤重的弓石抛出去,高到一丈,然后双手接住,轻轻地放下,面不改色,气不粗喘,因而出言狂妄,自称无人可敌。春阳爷看了心中不服,便下场子同他较量。这二人双手搭把,十字岔腿,各自暗运功力。相持五六分钟,王大力脚下略一晃动,春阳爷趁机前推后拽,猛然一着大背,将他甩出五尺以外。王大力知道春阳爷手下留情,满面羞愧,拱手而去,在场的回族兄弟无不拍手称快。
有一天,春阳爷路上碰见一个推着二把手车卖糕的。走着走着,前边有道沟,过不去,卖糕的想露一手,一攥车把把车端过去了。春阳笑道:“猴崽子,你别来这个,给我两个大子儿(铜钱)的糕!”卖糕的递过糕来,春阳掏出两个大铜子儿用手指头夹着,卖糕的怎么也拿不去。他知道春阳有能耐,只好认输了。春阳说:“钱送给你了!”手一扬,两枚铜钱,夹成了四半儿!
另外有个传说,
青州法庆寺是座有名的古刹,寺内珍宝甚多,远近闻名,大雄宝殿释迦牟尼头上的佛珠,就是其中之一。有一年外地来了个恶和尚,强占了寺院,赶走了老方丈。众僧告到官府,知府传问他时,他说寺里的方丈老朽年迈,他是为法庆寺来护宝的。另外,恶和尚还贴出一副对联:
拳打山东一省,脚踢满汉二营。
这人态度傲慢,性情狂妄,官府对他也奈何不得。此事传到北城,激怒了春阳爷,他找恶和尚理论,可是凶僧不服。自称:“我就是来保护佛珠的!……”
这天夜里,就在凶僧打坐诵经的时候,春阳爷故意偷走佛头上的佛珠,引凶僧出庙。凶僧见大殿里黑影一闪,佛珠没了,起身随后就追。他追到寺外,春阳已跃上马驿门(镇青门)城头。他追上城的时候,春阳爷纵身跳下去,躲在了一个石碑后边,等凶僧来到近前他猛击一掌——“哗啦”,把石碑打碎了。那个凶僧吓得呆若木鸡,他自知不是春阳的对手,第二天便悄悄地离开了法庆寺。后来,春阳爷交出了佛珠,把德高望众的老方丈又请回法庆寺。
石氏家族以武传家、以德治家,春阳爷的第三代嫡孙名叫中元(人称“彦爷”),也是个传奇人物。因为他练过轻功,行动敏捷,身轻如燕,别人取了个外号叫他“燕尾子”。传说他幼年时随父亲在沂山军马场放马,受过异人的传授,练就了一身绝顶轻功——“陆地飞腾术”,一天能行三百余里。有一次,他家老邻居引荣爷突然得了重病,人昏迷不省,医生说急需济南《宏济堂》特制的丸药,他二话没说,连夜出城,第二天下午就把药买回来,救了这位老人的性命。
有一年,北城北大庙(关帝庙)举行秋祭,摆好了祭品以后,夜里协领派“燕尾子”和几个步甲在庙中值夜守护祭品。晚饭后,弟兄们聚在殿前月台上乘凉,月光如水,万籁俱寂。看庙的杨道士听说“燕尾子”会轻功,让他表演一下。“燕尾子”推让不肯,经大伙儿窜掇(劝说鼓动)才答应。
“燕尾子”先进入大殿,吹了灯,堵上窗户,然后叫大家趁黑摸他。谁的手能摸到他,他就算输了。可是,大家摸来摸去,怎么也摸不着人,后来大伙儿拉着手摸着黑找,找遍全殿还是没有人。点上灯一看,只见“燕尾子”一个手的手指头戳在蜡烛签上,身体倒立着呢!这一武功叫做“一指禅”。别人的“一指禅”在地面上一指倒立,而他是倒立是在蜡签上,更称为绝活儿!
石氏家族最后一代武术传人是庆元(1867—1951),他幼年接受过严格的战场武术训练,骑术、箭术、刀术,都有超人的武艺,骑在飞奔的马上能上下翻滚,做“镫下藏身”等高难动作。16岁考中枪箭马甲,后升任委署前锋校,1894年甲午战争参加过保卫刘公岛。1899年曾赴京参加新军训练,时逢八国联军进攻北京,他参与了南苑阻击战。清末民初,他曾应邀到京、津多地做过武术教练。他为人诚恳,仗义疏财,而又淡泊名利。山东督军兼省长田中玉,早年当营长时,庆元在青州北城为他举办过婚礼,他升任省督军后多次请庆元出任军事高参,均被庆元婉言谢绝。庆元晚年落户于青州北城,终年84岁。
此外,还有个叫李武的,姓普察氏,镶白旗人。他父亲的花枪使得出神入化,能挑落人的脖领扣子却不伤皮肤。他的父亲就是武林高手,常言说“强将手下无弱兵”,李武在父亲的指点下,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尤其善使弹弓,人称一绝,他能在第一颗向空中射出的弹丸下落时,再发第二颗弹丸,两颗弹丸正好相碰,“叭”的一声成为碎粉,故而人送绰号“神弹子李武”。他二十岁便开门收徒,一般旗下幼丁都来拜他为师,学习武艺。他崇尚武德,从严执教。他说:“学武之人首先是求强身健体,打仗能用得上;其次是学成后要扶危济贫,惩恶扬善。我的徒弟如有恃强凌弱肆意伤人者,我必严惩不贷!”
他教武术独树一帜,把套路和要领编成了歌诀,让练武初学的人边背诵边练习。如扎花枪口诀:
阴后拨落挑连裆,
白蛇上树头一枪,
里扎咽喉外取耳,
青龙出水进步枪,
鲤鱼跌脊连枪刺,
霸王大战过长江。
花枪特点的口诀:
去如箭,来如线,
指人头,扎人面。
枪是拦腰索,
高不拦,
低不拿,
当中一枪难招架。
他教出的徒弟品德高尚,武艺高强,受到人们的普遍赞扬。清末,荣禄在北京创建武卫军,李武和他的部分徒众被选上了。后来,八国联军侵略中国,李武在北京南苑参加了战斗。据传说慈禧西逃时,李武跨在车辕上护驾,因为有功回京城受了重赏。后来他在京城开了一个镖局子,为南北各路客商保镖。他在走镖时,上边儿特许用杏黄色镖旗插在车上。他的镖师都用杏黄色绸子包头,肩上斜挎杏黄色镖囊,腿绑铁瓦,背插七星宝剑,手执钢刀。人员装束和武器装备统一,十分威武,一直到他年老病死于京城。 (李凤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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