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岱书院》的兴建
 

  北城满族一向倡导教育，驻防青州之初即设立八旗义学，凡二十岁以下十岁以上者，皆令入学读书，并兼习骑射；中期后又掀起了学习汉文化的热潮，成就显著。清代后期，因经济衰败，旗城粮饷匮乏，兵民生活每况愈下，教育也日渐萧条。光绪十四年(1888)，旗城的学子赴省城参加乡试，考试成绩优良，山东省巡抚张曜和省主考国子监祭酒盛伯羲非常高兴，他们带头捐款，并商同青州地方官员张承燮、李溱等多方集资，支持旗城创建旨在培养满族人才的《海岱书院》。当时由驻防副都统德克吉纳奏请，光绪帝御批，交户部、工部核查批准，院址设西店的倭家花园。

  青州府关于《青州驻防满城创设海岱书院禀折》中有这样一段文字：

  “满城迤西里许之西店地方，俗名倭家花园，盖当日哈副都统年老养憩之所也，地阔数亩，房逾八十间，山水花石颇擅，实青州之胜境。今哈副都统之孙前锋校乌拉畚，情愿捐减出售，以成书院盛举。计原议价银三千两，捐减半数仅收价一千五百两，已于腊月底立契，即开正交、业曾禀明在案。卑职于事定后亲诣履勘，以此花园认作书院，去满城近在咫尺，释甲士子前来就学，既不嫌于旷伍，亦甚便于往来，且地址宽余，屋宇宏敞，书院所应有者，如讲堂斋房均足敷布；而花园内之楼台亭榭，景色尤佳……”

  倭家花园旧名为“哈公怡园”。哈公系外官，官职二品副都统，青州驻防官职表上只记载其孙乌拉畚，镶红旗人，光绪二十二年任佐领(正四品)。他的祖父哈公早年同太平军作战屡建战功，年老退休后特许他在青州北城西之西店建造养憩之所。哈公去世后，产业归其孙乌拉畚(后人改汉姓关)故又称“乌家花园”。

  这座花园位于西店北隅，座西面东，占地九亩八分，系别具一格的园林式建筑。其门楹高大，门扇彩绘武士形象，门前五级台阶，左右两座旗杆，有石鼓和上马石。进大门，影壁前耸立怪石一座，二门为垂花门，鹅卵石铺路，东西分为两院。东院系住宅，宅分南北两座，北有静修堂，为供神祭祖场所。西院为花园，园内有太湖石假山、花圃，旱亭名曰“挹翠”，水亭名曰“临漪”。院内荷花池系引进西河活水，溪流涓涓，花圃中植四季花卉，常开不谢。北面有“凭云楼”一座，上下各三间，楼台高耸，雕梁画栋。楼东西各有配房三间，廊覆甬道，曲折迂回通其各处。

  海岱书院建成后，由省巡抚张曜和省主考国子监祭酒盛伯羲亲题：“海岱书院”和“上马立功，下马立言”匾额各一方，悬挂于大门内外。西院保持花园原貌，东院又新建和修膳了部分房舍，有讲堂、教室、教师办公室、斋舍和厨房等，可容纳学生四个班，二百余人，办学用具，一应俱全；西院的楼阁、花亭、椽柱也重新油漆，焕然一新。

  海岱书院建院的经费，原集资银7571两。书院落成后，除净支存银4609两，益都知县张承燮补足为4620两，于光绪十五年五月存入恒升当店生息，每年可得息银665.28两，做为书院开支经费，其不足部分由旗城都统府实报实销。

  书院首任山长(院长)，由南城旌贤书院山长法小山(汉族)兼任，另设监院一人，由青州府理事同知兼任。管院一人，由益都知县兼任。斋长二人，由北城满族的新科进士寿椿(因丧事在家守孝)和举人穆云峰充任，体现了满汉携手，联合办教育的方针；同时制定了《海岱书院章程六条》，从经费、教务、管理，到奖学办法等，都定得周密而详尽。

  海岱书院只收满营子弟入学。任教的有石荣龄(教五经、四书)、寿椿(教古文、经史)、唐承恩(教国文、书法)、关质斌(教数学)等。为提高教学质量，聘请法小山教授和其他新科进士到海岱书院讲学。由此，青州旗城兵民(尤其是年轻人)出现了求学上进的热潮。从海岱书院成立前至废除科举，青州满族考中进士的(包括满文翻译进士)先后有寿椿、洪固卿、景格、何子振、穆云峰、关恭正、赛沙敦、祁锡璋八人。

  清代科考很严，应考人必须熟悉八股、经义及策论。八股文对作者束缚很大，要写好是很难的。科考中，自童试(考秀才)、乡试(考举人)至会试(考进士)都有诗，而诗的题目必出自经、史、子、集，因此对经典著作要相当熟悉。乾隆以后强调策文不拘成格，不以书法为主，主要看考生回答对策时内容分析是否全面，论理是否得当。光绪二十九年(癸卯科)，会试第一场的史题为“管子内政寄军令论”，何子振在论述中，第一段论管子的强兵作用，第二段全面说出军令寄内政的好处，紧扣题旨，第三段将题目推开，由古及今，最后点题收尾，因而考取了进士。

  清王朝为保持满族的传统，把“国语骑射”定为基本国策，鼓励八旗子弟报考满文翻译科，但要考中满文翻译进士也非易事。翻译科只限满族，也有童试、乡试、会试之分，首先要熟悉满、蒙文字。童生先试马、步、箭后封门考试，由驻防将军聘人阅卷，每年考一次，乡试、会试三年考一次。乡试满文题册论一篇，翻译汉字四书题一道。会试先由兵部考步、马、箭，合格才准入场。头场试四书题满文一篇，第二场汉字题翻译满文一篇。蒙古题则兼有满、蒙论文和翻译题，考题由皇帝钦定。会试后复试，合格赐进士出身。洪固卿满、蒙文皆优，官至户部侍郎。景格先入翰林院庶吉士，后又任皇家教习(宫廷教师)，其他凡考中进士者均放任各省知县。

 

 

  光绪三十一年(1905)，新上任的都统文瑞发现“海岱书院”创办后，虽然文风日盛，人才辈出，但因招收学员人数有限，不能满足广大兵民(尤其是青年人)对受教育的渴求。要扩大教育范围，为海岱书院提供后备生员，必须改革教育体制和保障资金来源；而当时国力日衰，军队的粮饷都不能按时发放。

  文瑞，钮祜禄氏，满族镶红旗人。世袭男爵，在京曾充任头等侍卫，后出任马兰关总兵。中日之战防守喜峰口有功，擢升归化城副都统兼绥远将军。他深知教育的重要，抱着“教育救国”的思想，热心倡导教育。

            他莅任之初，旗城的备斋学堂和小学多系私塾，良莠不齐，有的因缺乏经费而停办；同时，教学的内容和科目也比较单一，不适应形势的需要。他锐意改革，从基础抓起，把改革军制、发展教育与解决旗民生计紧密结合在一起。他的做法归纳为三个并举：

  一是开源与节流并举。文瑞通过裁减马匹，增加教育补贴和八旗群众集资三项，解决了常年开支的基本经费；同时，提倡种桑养蚕，开办工厂，动员旗民搞手工业，使兴学与劝工结合，扩大了经费来源，改善了兵民生活。

  二是改革军制与发展教育并举。当时八旗兵正在操练新军，改革体制，武器装备由原先的骑射改变为以陆军为主。操练虽然改了，但仍残留许多旧的弊端，仅马匹一项，开支就仍然很大，马匹的经费多为私人所侵吞。文瑞裁减马百匹，将这笔经费用于教育，堵塞了贪污的渠道；此外，还裁汰冗员，精兵简政。

  三是基础教育与多学科并举。青州驻防的八旗备斋学堂，即为蒙养院，儿童七岁入学，进行启蒙教育，学习识字读书。八旗备斋学堂按前后佐，分为“前备斋”和“后备斋”，便于儿童上学，同时，以区划分建立了四座小学堂。

  另外，他在旗城先后创办了满文翻译学堂和武备小学堂。因为清代历来强调“国语骑射”和“文武兼备”做为教育的根本。青州驻防八旗有段时间轻文尚武；有段时间又轻武尚文。文瑞的指导思想，显然是让八旗兵民既保留民族传统，又做到文武兼备。

  青州驻防八旗翻译学堂，宗旨为学习满文，培养翻译人才。创办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三月，招生六十四名，课程设置有读书、讲经、习字，重点是学习满文，翻译满、汉文字。学堂总办：斌秀(二品)。总董：文杰。管学官：松恒(满文翻译举人)。教员：毓增(满文翻译举人)，公浪纳(满文翻译举人)。

  海岱武备小学堂宗旨为学习军事知识，加强武备，培养人才，向省武备中学输送学员。创办于光绪三十三年八旗翻译学堂之后，招生四十八名。学堂管理人员由八旗翻译学堂职员兼任，教员由本城官员轮流兼任，并请外出留学人员讲学。

  由于上述改革与措施，取得了显著成效，在全国各驻防城具有示范和创新的意义，清廷作为倡导的典型，曾在官部学报上通报表彰。《青史稿》列传中对文瑞的记述是：

  “念旗民乏生计，为僻工厂，兴学校，编制军队，满城一切皆治办。移成都，擢西安将军。兴学、劝工、为治复仿青州。”

  现根据光绪三十二年(1906)《京外学务报告》和《益都县教育志》“益都县学堂招收学生一览表”记载：

   项 目   学生数  平均数 总平均(小学)

青州府城中学堂   100   47

青州府城师范学堂  24   50.875

青州府城实业学堂  93   93.548

青州驻防学堂    726   9.322

益都县高等小学堂  75   52.08

益都县初等小学堂  274   3.529  27.804

 

 

  光绪二十四年(1898)维新变法时，朝廷诏令各省、州、县书院一律改为学堂，《海岱书院》遂改为《海岱中学》。后来由于变法失败，直到光绪二十七年(1901)才彻底改为新学。课程设国文、英文、数学、历史、地理、理化、体操等。而创办英文专修馆(1909)与女子学堂(1915)在青州教育史上都具有开创意义。

  鸦片战争之后，帝国主义列强纷纷入侵我国，清政府鉴于外交、军事上失败的教训，急需培养能翻译外语的人才。洋务派首领李鸿章曾上书皇帝《请设外国语言文字学馆折》，先是在京师设立了译学馆(属高等学堂)。光绪二十九年(1903)清廷下达了《奏定译学馆章程》，随后全国各地也开始创办译学馆。

  青州旗城英文专修馆，馆址设在西店《海岱中学》之内。单独招收学习外国语文的学生，以“译外国之语文，并通中国之文义”为宗旨，达到“自读西书为成效”的目的，培养能翻译、会编纂的外语人才。

  英文专修馆设监督、教务、英文教员、中文教员和数学教员。管理人员由海岱书院海岱中学原班人员兼任。学生入学为官费，其经费由旗城都统府筹集。每天讲堂功课六小时，五年毕业。

  此前，基督教在青州办的教会书院和青州府官立中学(一中前身)虽已设英语课，但都是诸多课程之一。旗城英文专修馆系自筹资金设立专馆，这不仅在青州是首创，在全国各驻防城也不多见。

  英文专修馆招收满、汉学生，择优录取，免费入学，学生多达百余人。英语教师有胡锡候和宋传典两人。胡是满族，省高等师范学堂毕业，会英语，当时任海岱中学校长，兼英语课；宋系汉族，专修馆特聘为英语教师。

  宋传典，字徽五，青州城西宋旺庄人，系东亚毛纺厂创始人宋斐卿之父。宋传典早年求学于教会哥罗培真书院，受到英人牧师库寿宁的培养，英语基础较好。后来他考入教会在潍县设立的广文大学，毕业后在青州十中任教。海岱书院重金聘请他做专修馆的英文教师，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库寿宁夫妇回国，临走将他们在中国经营的花边，发网生意全部交给了宋传典。此后，宋在青州开办工厂，建立德昌大楼，成为民族工业创始人之一。1923年，他开始涉足政界，后被选为山东省议会议长，其间曾为青州和北城满族做了许多有益的事。

  宋传典在英文专修馆任教期间，治学严谨，诲人不倦，而且生活俭朴，平易近人。任教之初，北城用洋车接送，后来被他谢绝了。他每天骑自行车到西店上课，在学生中享有很高的威望。青州满族的建筑学家唐璞，老船长金知人，都曾是宋传典的学生。唐璞八十岁那年，出席在英国布莱顿召开的国际建筑师大会，会上他以流利的英语宣读他的论文，博得与会者的热烈喝采；金知人早年在多艘外轮上任船长，用英语同外国人打了半辈子交道；海外经商卓有成就的那胜全，当年也得益于宋徽五在英语方面的教导。当笔者采访他们时，他们都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但仍然清晰地记得英文教师宋徽五先生。

  北城满族女子学堂，创建于民国四年(1915)。此前，1897年基督教浸礼会已在青州南城创办了崇道女校，专门招收女子入校读书。崇道女校在规模、人数、师资力量方面都高于北城女子学堂，但崇道女校校长都是英国人，而且以学习《圣经》为其重要内容；而北城的女子学堂则完全不同，从这一点上说，它在青州也具有开创意义。

  北城女子学堂是由镶红旗协领松恒(乌扎拉氏，汉姓吴，字月轩，1863-1937)发起，报请省文教厅批准。文秀之(女，松恒之母)任校长，松恒任总监。下设女教师两人，女堂仪(工友)四人，另聘请满族女画家赵淑媛为绘画教师，聘请私塾老教师耀爷(名不详)讲古文，女学生四十余人，均为满族。课程有国文、数学、地理、历史、绘画、讲经(“女儿经”和“孝经”)。经费来源：省厅稍有补助，主要发动学生，勤工俭学。当时，青州的花边、发网大量出口，生意兴隆，女学生织网子，每天能挣一吊钱，从而为学校提供了经费。

  校长文秀之诗书俱佳，热心教育，有较高的文化素质。光绪二十六年(1900)其夫为抗击八国联军，战死于北京南苑。其子松恒是满文翻译举人，历任骁骑校，防御及都统府文案掌印，甲午战争时曾出兵烟台。民国初年，按“优待皇室条件”保留八旗组织时，他晋升为旗城四协领之一(三品)。1918年，文秀之八十岁生日，满族书画家唐承恩题写了“八扇屏”，盛赞吴氏母子倡导教育，哺育后人，为旗城做出楷模。“八扇屏”文词生动感人，笔力遒劲潇洒，为书法中之杰作(后在战乱中失传)；吴氏母子创办女子学堂的事绩，在旗城也被传为佳话。这是继《海岱书院》之后的第三代。

  综上所述，由于青州满族重视教育，不断改革，紧跟时代，学子们源源不断地考入山东省高学堂或保定军官学校，有些则被推荐出国官费留学。这些知识分子积极向上，奋力拚搏，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高举爱国主义旗帜，为祖国为人民做出了重要贡献。从废除科举至抗日战争时期，有突出成就者如下：

  吴中敏，保定军官学堂毕业，官至旅长、副军长。曾参加北伐与抗日同盟军。

  胡玉振，日本仕官学校毕业，任陆军47旅少将旅长。

  完颜祥清，省高等师范学堂毕业，留学日本，曾任济南省立一中校长，教育家。

  唐良恩，省高等学堂毕业，留学美国获土木工程博士，曾任青岛工程事务所所长等职，出席过在美召开的太平洋会议。

  唐承恩，省优秀级师范学堂毕业，曾在海岱书院任教，著名书画家。

  容远溪，留学德国，矿业专家，著名作家黄裳之父。

  佟恩甫，省矿业学堂毕业，留学日本习土木工程，曾任济南市建设局长等职。

  祁锡堉，省优级师范学堂毕业，地理学学者，英国皇家地理学会名誉会员。

  胡锡候，省高等师范学堂毕业，曾任旗城《海岱中学》校长，兼英文专修馆馆长。

  甘殿香，省高等师范学堂毕业，地理学家。

  唐文瀚，省高等学堂毕业，德语翻译兼工程师，曾参与修建胶济铁路。

  舒伯臣，省政法学堂毕业，法律学家，在青州创立了第一座律师事务所。

  金驾石，上海沪江大学毕业，中国商船驾驶员总会创始人之一。

  金月石，中国商船驾驶员总会理事长，上海航务学院教务长，上海1—5届人大代表。

  祁天民，清华大学毕业，地质学家，历史考古学学者，新疆九烈士之一。

  祁延煦，中央大学航空系毕业，1949年秋，“两航”起义组织者之一。国民党12架民航飞机，从香港回归祖国。

  石愚山，省高等师范学堂毕业，“五四”爱国学生运动领导人之一。曾在山东省师范任教，后参加抗日活动。

  胡刚，省师范学堂毕业，早年赴延安抗大，转战陕甘宁及东北，后任全总国际联络部副部长。

  胡旭，抗日战争期间，曾任晋察冀军区战线剧社社长、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文艺部长、陕西省广播电视厅长。

  胡可，剧作家，“七七事变”从军，曾任解放军总政文化部副部长、艺术学院院长、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

  赵壁(女)，小儿科专家，九三学社成员。抗日时期曾以医生身份作掩护，两次从日本宪兵队救出党的地下工作者。

  祁锡璋，曾任河南登封县知县。社会活动家，爱国人士。益都县各界人士出席省会的代表。1938年惨遭日军杀害。

  唐珍，山东省矿业学校毕业，黑山煤矿总工程师，矿业专家。

  徐伯川，复旦大学土木系毕业，西安冶金建筑学院教授。

  徐汇平，山东省高等师范学堂毕业，我国早期天文事业奠基人之一。

  唐璞，中央国立大学建筑系毕业，建筑学家，英国皇家科学院授予“荣誉博士”。

  金知人，中国商船专科学校毕业，多年任外轮船长，解放战争时期驾船自香港北归。

  佟至善，华北神学院毕业，基督教三自爱国委员会山东省常委，济南市副会长。

  赵庶常，《大公报》名记者，青岛通讯社社长，被日军杀害。

  那胜全，英文专修馆毕业，考入青岛警察总局。“七七事变”动乱中维护社会秩序，保护市民和外侨安全起到关健作用；后经商获得成功，旅居美国。

  黄裳，上海交通大学毕业，曾长期从事新闻工作。中国作家协会理事，当代著名作家、翻译家、文艺评论家。

  寇培深，毕业于中山大学，著名书画家，画梅被誉为“天下一品”。作品在日、美、台有广泛影响。1988年，在北京举办个人画展，受到广泛而高度的评价。  （李凤琪）
 

海岱书院复原图




创建海岱书院禀折




副都统文瑞像




海岱书院旧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