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尧王山路南是东晋刘裕废广固城后建的“东阳城”。东阳城后因屡遭战火摧残,变成了一座土城。原北城根儿沟内的麦田是东阳城护城河的淤积,位于东阳城内的“镇武庙”(现北关初中),向南直达城里的“阜财门”。从北关十字口向南,沿石板路到万年桥北,当地人叫“桥巴崖子”,紧挨“桥巴崖子”路西有一座老年间用来镇压南洋“水妖”的“黑龙宫”(另一种说法,这里是表海亭,黑龙宫在桥南)。高二层,小巧玲珑,规模不大,坐北朝南而建。该宫受日月侵蚀、饱经沧桑,“文革”时又遭“破四旧”冲击宫殿坍塌,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各州府赠立的石碑。我家就在北关口子东路北的“王井巷”。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桥巴崖子”和西河滩(发电厂)老人都常聚在开满粉红色花皂角树下的黑龙宫下棋。我在上夜班或休班时,父母和妻子在家糊火柴盒,于是我便用竹藤童车推着孩子们上黑龙宫玩耍。记得石碑上隐约认出刻有“青州府安丘县衙……”“漳州台湾府”等文字。
从黑龙宫向南过万年桥,便是坐南面北的青州城北门。它呈八字型,城门外东边的城墙今已开通为市府后边南阳小区一条通向青云桥的大道。北城门城墙向西至万年桥西南角,顺河沿向西城墙直通西门。那时城墙里面的铎楼庙到益都中心医院的中所街还未开通,是丁字路。
1951年,位于东阳城东华门(现在的抽纱厂)的原省劳改大队(后迁潍北),让犯人扒城砖建新市场。县里在瓜市村北(那时,瓜市到铁道还是一片庄稼地,住户很少)成立了益都县“砖瓦合作社”,就地挖土烧砖,挖出的大坑成了后来的电石厂的厂址(今阳光花园小区)。城墙虽被扒了,但在万年桥的西南角却开出了一条铎楼庙通往益都中心医院的中所大街(今玲珑山路)。今眼科医院就位于旧时青州城北门里的瓮城内。
西门城门楼原在今博物馆北边,今范公亭大门是原西门内城,园内向西通顺河楼的下坡路是西门瓮城。1945年8月22日(农历7月15)滨海军区司令员孙继先在三里庄子指挥从东南角楼(魁星楼)攻入日伪头子王葆团镇守的青州城,同时八路军独立一旅旅长王道也从西门破门而入。就是这次战役,西门城楼被炸(八十年代时听军干所沂水籍的老干部说,打西门时是在顺河楼西边,今疗养院崖头上用迫击炮打的),城门楼被炸后,从北大桥河南边延伸过来的城墙里面成了中所大队的菜园果林和墓田。直至古城修复和保护政策下达后才推倒了沿河城墙改建成草坪,并在草地上设立了大象塑像供游人和晨练者欣赏。
有一次在古街有外地游客问“青州顺河楼、三贤祠这么古老的建筑为什么建在盆地里?”我说,原来从北关万年桥下河滩顺河边可直上顺河楼、范公祠、瀑水涧和井塘,1954年盖了四零二海军医院不久,省又在四零二医院东南角盖了疗养院,彻底把古时济南府通青州府大路北边的李清照祠堵死了。1958年大炼钢铁后又建了个水库(今南阳湖)这才导致这处景点成为盆地,可喜的是古迹还保存完好无损。
青州的城中之城——瓮城。古代各地州府的城池都有瓮城,瓮城实际上是该城的第二道防线。敌军攻入外城到达瓮城内门时,守军会站在四周城墙上用滚木、擂石等狙击敌军。和平时期,瓮城会变成一个市场,有买的卖的,打着拳卖艺、拉洋片的,相当于今天的一个农贸市场。大约在1947年8月,我家在东关北阁街开卷烟厂,舅舅用洋车(自行车)推着我刚要进东城门,从城门洞就出来一队士兵,向瓮城外驱赶百姓。据说八路军从临朐过来要打益都城(多年后才知道,这是我军打临朐城失利向北镇撤)。人群走光后,国军持铮亮的枪械站在城墙上边的垛口内来回巡视。瓮城是军事用地,平时可以作市场,但决不许在里面乱搭乱建。网上有人说,在瓮城内建有二层古式小楼。这种说法更是毫无根据。青州西门早已毁于战火,南、北门经常出入,唯一的东门在1972—1975年通云门路、建青云桥拆了东门,当时东门瓮城内是一片瓦砾,仅存一座臭气熏天的临时厕所,直至青云桥修好云门路通车,其它瓮城内更是无任何建筑。
战争年代的益都位于济南东昌乐西(潍县当时属胶东军区)老胶济线南。沂山北为鲁中,沂山南陇海线北为鲁南。青州史上原为山东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明代建国后仅十年(洪武九年)省衙便迁至济南。青州负责山东东部对青、莱、登、胶州的管理,相当于现在的副省级。八十年代山东和潍坊电视台合拍的电视剧《郑板桥》中青州知府孙知府和莱州知府作为反面人物迫害郑板桥的故事情节就是建立在这个背景下。
清末1903年变法,益都通火车后(潍县是1904年通车)青州城里车站有了邮局电报和通信业务,不久济南、周村、潍县等也先后开埠成了“开发区”。当时的益都火车站相当繁荣,今车站义合街路北,云门路至老火车站(当时叫站里),整个火车站都是德式建筑,此外还有英国的“大英烟草公司”、日本的铃木洋行(老酒厂今义和小区)和小林洋行(原矿山机械厂南,金天地北)和德国的德士古洋行等,站口西还有鬼子的一个“益守部队”兵营,整个站里相当繁华。记得建国初在站里圩子城墙南口(车站金天地西和义和小区东是老火车站的大道),大人们把打鬼子时墙上“大东亚圣战”和“共存共荣”等字刮去,画上了个八字胡戴着大沿帽的外国人头像,边上写着个仁丹,东边墙写着个何济公(活济公之意)。
从现在的红光路口向南,到古时的东阳城之间是一片荒郊野冢,今“银座”和“大利群”两个超市就坐落于东阳城北城墙里,它拐弯抹角沿那时的古街道经“镇武庙”过北大桥到阜财门约计十二里路,现在的十里古街是从镇武庙算起,如从万年桥算起根本不到十里。1950年12月至1951年10月的镇反运动,为响应国家提出的“发展国民经济弥补战争创伤”,华东局、山东省委驻益都留守机关(时华东局和山东省委已先后迁至上海、济南)和益都县委书记荣梓在位于红光路口火车站和北关之间这片荒郊地带建起了类似今天开发区的“益都县新市场”。接着,1952年就举办了声势浩大影响全省的“益都县物资交流大会”,每年种上麦子后设有两个集。每年一次连续办了两年。首次办会是华东局和其下辖的华野(相当于后来的济南军区)鼓励山东周边的苏北、河南、安徽都来参会捧场(1976年粉碎四人帮后我市办的交流大会只是把我县各公社的供销社调上来响应当时政府的形势,其规模远逊于火车站50年代的物资交流大会)。那时的物资交流大会上有两个马戏团同时演出,特别是位于今夏庄小学路南煤建公司市场碳点的河南大马戏团的马钻火圈,至今仍令我记忆犹新。京剧团在今人民商场东侧(60年代的药材公司院内),今夏庄小学紧西边的柿子行和县粮库(今中都广场)的说书场一直说到来电亮灯后,相当于现在的晚九点。市场各街巷还有沧州、馆陶、吴桥打拳卖艺和广饶、博兴拉洋片耍猴的,整个市场街道拥挤不暇,卖钢针和五香面的唱声和吆喝声汇成一片,特别热闹。当时父亲因对国家的商业政策不理解,便压缩资金放弃烟厂,改为经营布匹绸缎庄,那时父母加上店员伙计齐上柜还忙不过来,所以我父亲常常给我1千元(相当于现在的1角)午饭钱让我在外边吃,而买东西可顶今8元。那时我一顿吃5分钱的麻汁油饼,剩下的便买上螺丝糖和糖瓜出校西门到柿子行去听说书,直到学校敲钟才去上课。那时每天下午京剧马戏散场后到晚上来电开场之前有一段空闲时间。记得父亲趴在玻璃柜台前和宏兴布庄李树斋、久大布庄王一民、泰昌的吴德村、天津包子张祥符、徐明久各位掌柜从当时报纸上的抗美援朝谈到当前益都形势,还有原来华东局和山东省委留守机关所扶持的“益都县新市场物资交流大会”上了《大众日报》。他们说有的县城从南门能看到它城里的街道和北门外的庄稼地,章丘人李掌柜说济南火车站到“普利门”才七里路(省政协有关青州资料中记载古时青州的城墙比济南府城墙高三尺、长二里),而益都一个新市场把车站、北关和城里联起来后不下十五里,这不能不说为奇迹,可见益都在当时确实是不折不扣的鲁中名城。 (孙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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