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太祖努尔哈赤“以骑射定天下”创建了八旗制度,最初兼有军事、行政、生产三方面的职能。入关后,全国实行八旗驻防,军事职能增强,生产职能逐渐消失。原先八旗中有固定人数,驻防八旗则按军事需要来确定编制。
青州驻防城雍正十年的编制,从一品将军到七品笔帖式,共五十九员官。低级军职及士兵共计马甲(骑兵)二千名,步甲(步兵)四百名。其他有炮手、弓匠、铁匠等,从编制看是以骑兵为主,由马、步、炮、辎、多兵种合编组成,其中骑兵为步兵的五倍,在骑兵中箭手马甲又多于鸟枪马甲,突出了军队的骑射特点。
满族娴于骑射,堪称“马上民族”。《大金国志》有这样一段描述:“女真人善骑射,耐饥渴,骑马上下崖壁如飞,经江河不用舟楫,浮马而渡。”
女真族的后人——满族,兴起于白山黑水,以狩猎为生,使用弓矢和骑射成为他们的长技。在冷兵器时代,弓箭占有绝对优势,是骑兵的最有效武器。弓箭具有攻击目标的快速性、准确性,弓力大的弓,射程达几百米。在满族民间故事中,有这样一个传说:
清太祖努尔哈赤之父,原来是一个骑射能手,明朝万历年间,明军攻打古勒城阿台,在战乱中被杀害。当时努尔哈赤年仅25岁,他以父亲遗甲十三幅起兵统一女真各部,创建了八旗制度。万历四十四年(1616)称汗,建国号史称大金。后来,明朝任命杨镐为辽东经略,调集10万大军进攻金都城赫图阿拉(今辽宁新宾),努尔哈赤集中优势兵力,先在萨尔浒山歼敌3万人,而后各个击破,大获全胜,这一决战用的兵器基本都是弓箭。后来,就用这样的装备武器,使后金长驱进入了辽沈地区。
努尔哈赤去世后,太宗皇太极将骑射定为祖制,此后顺治、康熙、乾隆都遵从祖训,成为精于骑射的能手。入关前作为军事训练,每年春秋冬三季,皇帝都亲率诸王贝勒外出行猎;入关后,军事训练每年在承德东北的木兰围场进行。道光以后,又将北京南苑作为围场,他们把狩猎做为军事演习,以此使王公贵族及八旗军队保持骑射传统的战斗力。
由于骑射擅长于野战,弓矢也利于坚守。清军入关后,急于统一全国,平定边疆,初期重视枪炮火器的研究发展。康熙后期至雍正朝,由于国家比较安定,战争减少了,火器的研制便松懈下来。雍正以后,强调:“满洲夙重骑射,不可专习鸟枪而废弓矢”,八旗驻防
青州就是在这一时期。因此,在编制、装备和训练上,必然首重骑射。在武器装备上,青州八旗主要是弓箭、腰刀、长枪、藤牌、鸟枪、子母炮等,而弓箭在各种武器中占绝对优势,不仅骑兵要配备弓箭,步兵也要配备弓箭,八旗军队的训练,仍旧以骑射为主。青州驻防按编制军马配备3231匹,在沂、鲁二山设置了两座军马场。
据老人们传说,早年北城满族谁家生了男孩,就在门上悬挂一张小弓,祭祀时在“祖宗口袋”里放上一枝弓箭,(北城石氏家族,至今保留着这样的“祖宗口袋”)。孩子五六岁,家长便用榆柳做弓箭教他习射。及至壮年,举石锁、练臂力,用角弓羽练习射箭。末入丁前先习步射,而后再练骑射。入丁考试分步射和骑射两种。步射靶距五十步,中三箭合格再考其他项目。骑射的箭手马甲要求“一马三箭”。考试时教场竖三靶子,纵马过去先射两箭,而后折回,用“犀牛望月”反射第三箭,中两箭合格,中三箭为优秀。鸟枪马甲的考试则要求“一马三枪”。
这里说明,“鸟枪”并非打鸟之枪,而是一种临时装药用火绳引发的热兵器。因它的机头像鸟、故称“鸟枪”。当时认为,鸟枪能“冲锐折坚,最为便利”,沿海省分,深山密林较多,应用鸟枪;内地省分,地势平坦宜用弓矢。为适应多种情况,编制上才为青州驻防配备了箭手马甲和鸟枪马甲两个兵种。
八旗兵的军事训练,平时按旗分别操练,每年春、秋两季,每季历时2-3个月,最后在军教场合练并列阵演习,俗称“摆大阵”。演习仪式特别隆重,鸣炮、击鼓,南门城楼响起阵阵螺号,气势恢宏,威武雄壮。一品将军登上演武厅讲台,率八旗官兵行拜旗礼,而后宣布合练项目和摆阵图式。此时,青州府南阳城的高官,也被邀请出席观礼。
在合练演习中,按马、步、炮不同兵种分进合击,互相掩护,进退有序。早期以骑射为主,步兵与火炮为辅,骑兵冲锋演阵声势浩大,在鼓声与呐喊中边跑边向靶子射箭;而后挥舞腰刀一路砍杀,谓之“冲阵”。鸟枪兵边装药边射击,进攻为“一字阵”,防守为“连环枪”,阵式演练三人为一组,统称“九进十连环”。此外,还有攻城攀登云梯表演;有武功高手真刀真枪的较量等,这些是单独表演的项目,不在列阵演习之中。
八旗子弟在参加文科考试时,按康熙时期规定“庶文不妨武备”,就是说知识分子也不能忘记骑射。各级科考骑射不合格不准入考场。镶蓝旗的唐伯善,在都统衙门当了四十年掌印佐领(官职四品),人际关系上通下达,左右逢源,他考试时,因三箭未全部中红心而落选,不能擢升协领。
骑射虽然擅于长途奔袭,越野摧坚,青州八旗兵在临清、曹州、以及同太平军作战中成为当时的劲旅;但是,到了鸦片战争时期,军队的武器和战术已远远落后于帝国主义的“船坚炮利”。
1842年,在镇江城保卫战中,青州兵是凭刀箭鸟枪杀得“夷人坠梯者纷纷”。城破后,敌我短兵相接,白刃格斗,“至血积刀柄,滑不可持,尚大呼杀贼!……”革命导师恩格斯在他的《英人对华新远征》一文中说:“如果这些侵略者到处遭到同样的抵抗,他们绝对到不了南京……”这里,主要是赞扬了青州兵的爱国主义的精神和不怕死的勇气。
鸦片战争以后,从多次失败中,清廷痛感到武器与战术的落后。文臣武将纷纷献策,必须裁旧军、仿西法编练新军,清廷命袁世凯在天津小站练兵;荣禄在北京对禁卫军也实行新军改革。青州驻防八旗兵也随之渐将刀箭鸟枪淘汰,装备了法国步枪哈乞开斯(俗称铁板开斯)德国的毛瑟快枪、德国的马克沁重机枪和“八二”迫击炮等。
由于枪炮火器代替了以刀箭冷兵器,军队在装备、编制、领导、管理、教育、训练、后勤,都向先进的近代制度演变。多兵种、多层次的新军逐渐取代了以骑射为主的旧军。训练新军的教官多数聘请的是德国人,也有少数英、美教官和军事学堂毕业的中国学生。课程分门别类,有步、马、炮、工、医和军事合成作战等。
在新军的《练兵要则》中,第一条规定“士卒须以忠国爱民为首务”;其练兵是以学西方为主。《练兵要则》第七条规定,“练兵自以步法、手法、阵法、操法为要务,听号令,便分合,知地势,及枪炮用法之奥妙,行军攻守之变幻。每年春秋必须行军百里,历练劳苦,作对垒遇敌之状…”。
新军的军歌前四句是这样唱的:
“吾侪军人,
爱国忠君,
恪尽职守,
保土卫民……”
关于青州驻防营正式更换军制,改演新操,据《益都县图志》武备志记载,光绪辛丑年(1901),青州驻防营改演新操,统领人数及阵名:
“统领噶噜岱,总领六百五十名;
帮统德恒,领马队二百五十名;
帮统增林,领步队四百名。
成一字阵,成大牌,成小牌,成半哨,
左右散开,四行阵,一百防阵。”
所谓“小牌”和“大牌”以单一兵种和多兵种合练为区别。“半哨”指编队人数,陆军每百人或八十人为一哨,半哨四十人。
此前,光绪二十五年(1899)正月,青州驻防已奉旨挑精兵五百名,由协领一员、佐领三员、防御四员、骁骑校三员管带赴京,参加北京荣禄的武卫军训练及天津小站练兵。八国联军进攻北京时,随同一起参加北京南苑阻击战。后来,少数人留在北京,编入载涛领导下的禁卫军。其中,镶白旗的吴菊圃还当了载涛的侍卫,其余多数回青州成为驻防操练新军的骨干。
青州驻防实行新军操练后,每年进行两次实弹射击,靶场设在南门外教练场,靶子排列于古东阳城城墙下。打靶前教场四周及附近路口插红旗戒严,枪声一响,有些好奇的群众和孩子,站在高处远远的观望,打靶完毕他们便跑到城墙根寻找子弹,因有几种枪用的都是铅弹,铅可以卖钱。
光绪三十一年(1905),因青州驻防营训练较好,派出士兵300名,至潍县调操。“调操”即阅兵,由上级派员检阅新军训练的成果。当时编练新军全国分三十六镇,山东为第五镇,训练地点在济南、潍县。青州驻防派出的士兵操练整齐得到好评,次年,又派出100名优秀士兵至保定府参加调操。
随着武器和战术改变,青州驻防在编制上先实行了马步联军。马队400名,由萨勒哈畚带领;步队900名由吴延年带领,前后用了五年的时间,完成了由骑射向马步联军的演变。 (李凤琪)
八旗幼丁练习射箭
一马三箭考试中的犀牛望月
骑兵的冲锋陷阵
教场演习摆大阵
由弓箭改换为洋枪
参加潍县,保定调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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