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民族艺术 振兴烙画文化
人上年纪,思维便有些退化,孩提一般沉不住气,一旦获得自己悦愉的东西,便忍不住的得意。友人刚进门,我便向他展示这幅《五牛图》。他就那么俯身一看即说:“我也有一幅,唐代画家韩滉的名作。印刷品。不值什么的。”看他这般不认真,我说:“你看仔细了,是印的么?”友人这才俯身再看,说:“啊哦,还真不是印刷的,啊,是烙铁烙出来。”友人也是有点欣赏水平的,他用审视的目光端详着,五头牛从左至右一字排开,各具状貌,姿态互异,或行,或立,或俯首,或昂头,动态十足。他感叹说:“这五头牛眼睛周围的皱纹,眼眶边缘的睫毛,还有牛身上的曲皱,都这般精细地画出来了,不容易,不容易,这是在宣纸上,用的是滚烫的烙铁。”
这是一张宣纸烙铁火墨画,作者不是什么名家,而是一位老农民,
青州火墨烙画非遗项目传承人——刘祖培。我应该称呼他表哥,一位七十五六的老者。人到这把年纪,很多人已经是颓颓老矣,这痛那痛浑身痛,甚至是处处需要儿女照顾。谁说年老无作为,老梅到老越精神。表兄城里南营街人士,本身事农却很是技巧,外表精瘦实际却是精干,懂电工懂机械,一直都是生产队的能工巧匠,也曾担任社办工厂负责人。尽管家庭条件不容许深造,却始终热爱艺术,当然这与家庭熏陶有直接关系。按说南营街刘家,这是《益都县图志》有记的耕读世家,虽说后来不再时兴这一套了,但毕竟是家学渊源尚在,而他敏而好学,热爱读书热爱绘画,终生务农,很苦也很累,却从不言弃。即使拱了一天土车,夜晚也是要揣摩画谱或动手描上几笔。人是需要有点精神的,平常人有一颗平常心,凌厉而行,没必要把目标定得太高,适合自己就可以。关键是锲而不舍地做下去。知识是积累的,技巧是练成的,保持一种平和的心态,追求自己心存的梦想,这就是好,即使上了年纪。
凡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头,戴着花镜手拤烙铁伏案作画,这情景便令人感动。
青州不乏书画爱好者,随便到一个地方,能泼墨涂一幅山水,执笔撇几支修竹,点几株牡丹者比比皆是;油画剪纸能手也有若干。这几年又盛行农民画,似以拙笔见灵巧,以简单平实显真情,赢得广泛好评。祖培老先生火墨烙画,又是别开生面。这是在纸上烙画,工具不是毛笔排笔,也不用墨汁和油彩,使用的是烙铁,握在手里沉甸甸的;烧热的烙铁是有温度的,发烫的烙铁在纸上游走,留下一道道烙痕,这烙痕就是线条,组合成相应的图画,表达心中的意愿;烙铁可描可扫,重扫留痕则深,轻扫留痕就淡,这深浅底色用在画作上,就是明暗的对比了。拿着炙热的烙铁,需要火一样的热情,烙痕似墨涂,留在纸上永不退色,这烙画也就被雅称为火墨画。最初的火墨画一般是在硬质木板上,或者在葫芦表面上,这样烙画就已经不易。组培先生的葫芦烙画、木质烙画,已经很造诣了,但他并不满足,硬是要在纸上烙画。烙铁是带着温度的,接触纸张仅在倏忽之间,留痕必须连贯流畅,这就需要手上的功夫,动作干净麻利脆。而且他还要仿作古人名作,这便又增加了难度。因为一般名作,早已被人熟知且司空见惯。要去仿作就必须一笔一划精确到位,否则还真能被人瞅出毛病来。因此没点日常的知识积累,仔细地观察揣摩体味,以致了然于胸整体上把握构思布局,细节上精准到位,了然于心才能举起那把烙铁,开始烙烫的过程。心到意到凭借着手感,容不得半点疏忽。这是个再创造的过程中,不用笔墨用烙铁,再现古画另类的风采。
青州技艺传承在民间。祖培老先生的火墨画是古城一绝,据说还有位杨祖前先生,虽说还不认识,但我知道他是臧台人,我同学的堂弟,善作焚香画。这南北双技巧,都是出自民间最基层,不是什么名家弟子,也非毕业于名牌院校,个人不会渲染,也无他人吹捧,靠的是得自己的功力,但就这一点就值得点赞。至于一些名家大家画作,瑰丽雄浑奇崛,画山黑黢黢一片,画树乱糟糟一团。我看不懂,若干人也说看不懂。看不懂便难以接受,老百姓是喜欢具象的贴近生活的东西,抱着扁嘴上树,不见得人人都去看高雅。倒是烙画这样的民间画作,却被群众广泛认可。我不懂艺术,只知道不论哪门艺术,只要取得民众的认可就好。
青州古城古,民间能人多。文化底蕴沉淀于基层,许多人技艺在身,不显山不露水隐身在民间,默默的坚守着。随着古城的开发,古老文化的挖掘整理,也许能够让民间技艺传承者,能够偶或露峥嵘,因为这是一笔宝贵的文化资源。 (刘珍实)
编辑:今日青州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