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成化年间,政弊民疲。
青州一带连年大旱,赤地百里。恰在这时,李昂出任
青州知府。他上任后,问疾苦,劾赃吏,量贫富,均徭役,拨乱反正,励精图治。继而招募流民,开垦荒地。缓征赋税,实在难以缴纳粮税的由官府代交。他上任的第二年,下了几场雨,大地刚刚有了绿色,忽又蝗灾肆疟。数不尽的飞蝗铺天盖地而来,几天工夫,不仅禾苗荡然无存,连树叶杂草也吃光了。人们绝望了,有的携家带口,逃亡他乡,有的沿街乞讨,苟延时日。更多的饥民,成群结队涌向了青州城。
把门的士兵将饥民挡在了城外,饿疯了的百姓捡起砖头瓦片,攻打城门。官吏们主张用武力镇压,李昂坚决反对。他说:“老百姓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只要我们还有一口饭,就不能看着他们饿死。”他毅然下令打开城门,将饥民放入。李昂节衣缩食,带头捐出自己的俸禄,周济饥民。在他的感召下,大小官员纷纷解囊相助。他劝说富户设立粥场,救济灾民。怎奈饥民太多,几个月的工夫,官仓吃空了,仍处在青黄不接中。
数来算去,再也无计可施,李昂断然决定挪用官府的税银,购买粮食,以解燃眉之急。同知提醒说:“这库银是上缴朝廷的,谁若挪用,是杀头之罪。”李昂说:“我何尝不知道挪用税银是杀头之罪?可百姓们处在生死关头,我们这些地方官员能袖手旁观吗?”同知开导说:“你年纪尚轻,风华正茂,前途无量,怎能为一时之事毁了自己的前程。”李昂说:“当官就得为民办事,若是只顾自己,就别戴这顶乌纱帽。你们不用担心,我这就向朝廷上自劾疏,挪用税银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你们毫无牵连。天大的责任由我负,要杀要剐由我自己承担,决不连累你们。”同知被说得面红耳赤,不再言语。李昂当即写了自劾奏章,差人送往京都,同时打开官库,取出银两购粮赈灾。
半个月后,钦差大臣来到青州,寻察一番后对李昂说:“你擅自挪用官库税银,按律当斩。可皇恩浩荡,圣上念你自劾,要本官详察灾。若所奏属实,可从轻发落。我看青州灾情比你所奏严重得多。然而民心安定,社会平稳,可见你一心为民,忠心为国。据此,免去你的死罪,但要摘你乌纱,削职为民,所有家私抄查归公。”李昂叩谢皇恩后,坦然自若地摘下乌纱帽,脱掉官袍,将印信交予钦差,走出了衙门。
临别之日,青州城数以万计的黎民百姓聚集街头,夹道欢送。“救命恩人不能走啊!”“青州不能没有李青天哪!”呼声动地,哭声震天,那场面铁石人见了也心酸。官兵查抄李家,一无所获。李昂仅有的家具和衣物,早已典卖周济了饥民。钦差大臣十分感动,含着热泪赶来送行。他握着李昂的手说:“李大人高风亮节,我会如实向皇上禀报的。”李昂笑笑,没有言语。他向百姓们拱拱手,款款走出了青州城,沿着通往仁和家乡的路,消失在了滚滚的尘埃中。 (刘继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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