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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区南去约2.5公里,有一山,虽然不高,但山势巍峨,峭然陡立,山顶有一南北贯通的穴洞,远望如明镜高悬,拱壁镶嵌,故称“云门拱壁”,云门山也因此而得名。
云门山南望,便是神秘的劈山。之所以说它神秘,那是因为,虽然同为古
青州八景之一,它只是因为青州巨佛的发现,才引起世人的瞩目,而其身上却又隐藏着众多难解之谜。
劈山,因其主峰有一刀劈斧削的巨大劈缝而得名。
关于劈山裂缝的成因,自古在当地流传着一个“二郎神担山追日”的神话故事。传说当年杨二郎与诸神打赌,说自己肩挑两座山也能追上太阳。赌誓既立,二郎便从东海边挑起两座山朝太阳追去,当行至青州城南时,后边的一座山被挑豁了口,只好把两座山扔在当地,一座是云门山,被扁担穿透的“云门洞”犹在,另一座就是这被挑豁了口的劈山。
还有一个传说称,秦始皇巡视全国到达青州,来到云门山,发现这里的山上蒸腾着一股帝王之气,甚是逼人。“人面山”酷似一个正在熟睡的人脸,其眼、鼻、口十分清晰逼真,神态安详、自若。纱帽放在其左边,脚下云门山高耸的大云顶是乌纱帽帽冠,两边的东西阆风亭是乌纱翅。而其官印放在纱帽和人面山中间,圆圆的印头,高高的印柄,再像不过。看罢,秦始皇心中不由大惊,怕此处风水不破,其江山难保,于是派人给人面挑断了鼻筋,把大印的印柄推倒,成了今天的“磨脐山”,将乌纱帽帽冠凿了个洞,这就是云门洞。据说,也正因秦始皇破了此地的风水,后来在青州建国的南燕帝国也就没保长久,历时短短的12年便亡了国。
这都是传说而已,仅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神话的真伪自不必说,单这秦始皇破风水,更是附会之言。劈缝也就是人面山的口,这劈缝怎么会是挑断的“鼻筋”呢?再说这“乌纱帽”,更是无稽之谈了。官员头戴乌纱帽起源于东晋,但作为正式“官服”的一个组成部分,却始于隋朝,兴盛于唐朝,到宋朝时才加上了双翅,明朝以后,乌纱帽才正式成为做官为宦的代名词。这“乌纱帽”与秦始皇,是八百杆子也够不着的事。
甚至还有“南蛮子破风水”说,其实也不可靠。(后文详述原委)
要说这劈缝的真正成因,笔者认为,广福寺是一道绕不开的坎。
广福寺位于劈山的东麓。
据唐代道宣(公元596—667年)《续高僧传》卷26《智能传》记载:智能,姓李氏,河内人。素怀律教。开皇之始,观道渭阴,住转轮寺。“仁寿置塔,奉敕召送于青州胜福寺中。处约悬峰,山参天际,风树交结,迥瞰千里,古名岩势之道场也。元魏末时,创开此额。初置基日,疏山凿地,入土三尺,获古石函。长可八尺,深六尺许,表里平滑,殆非人运。所谓至感冥通,有祈斯应矣。乃下舍利,大放光明,挺溢山宇,道俗俱见。乃至出没流转,变状匹论。能晚还寺,更崇定业。林泉棲托,不予僧伦,逃名永逝,莫测其终”。
北魏因魏孝文帝迁都洛阳,改本姓拓跋为元,所以历史上也称元魏。由以上这一项最早的史料可知:此寺最晚创于北魏末年,名为“岩势道场”,后改名为“胜福寺”。
而广福寺的选址是有特定的内涵的。寺藏于深山,也就成了深山的一部分,建筑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天人合一,人神同在。为了更能体现出寺院的神圣,建寺之人不但会建显性的寺庙佛像,也会巧妙地依托原有的山势地形,雕饰出隐性的佛像,以增加、营造盛象,烘托仙山佛国的气氛,而且对外秘而不宣,佛在心中,另外还保护了圣佛免遭以后潜在被毁的可能性。
劈山主峰的劈缝以及山体巨佛,应当是与广福寺同时期的产物。
近些年来,山体巨佛已广为人知,无人不惊叹其鬼斧神工。然而,却鲜有人知晓,这一山体巨佛中还隐藏着另一秘密——位于巨佛下巴处的另一山体佛。而这一佛,笔者认为,也正是开凿劈缝的原因所在。
我们可以从当地人对劈山的另外两个称谓(劈头山、断梁山)上加以考证。
劈头山与断梁山的称谓,自古有之。劈头山,劈头山,顾名思义,劈的是人头。断梁山,断梁山,是指凿断了“梁”。什么梁?当你看完下面这幅图片的时候,也就不难理解这两个名称的真意了。
这是站在广福寺背后的山顶上北望劈山主峰的效果图。将图片左上右下观看,你看到了什么?这一劈缝,正好劈在了鼻梁上,恰到好处地为佛头开了慧眼!如果没有这一劈缝,这一佛头的形象便没有这么传神。为什么说断梁山,断的是鼻梁,造的是佛眼呢?
不妨从劈山之北,来看一看这“断梁山”的模样。
从这个角度,将图片左下右上观看,这一山体虽然也有点像个人头的模样,但是,这一劈缝却劈在了鼻子之下,是开的嘴,而不是断梁。
因此,断梁山是有特殊的含义的。只有站在广福寺西侧山上,北望,从这一角度上看,这座山才能叫做断梁山。
对比这两个角度的图片,第一张更像是一具佛头。而第二、三张,只是有点儿像个人面。但是,假如把这个劈缝填平,再从这个角度上看这张图片,那就不太像是什么人面了。就此,可以断定,先有断梁山之说,后有人面山。
人面山,应当指的就是这一山体,而非劈山巨佛。原因是,从云门山上观看,无论如何也难以看出巨佛的真容,只有在云门山西侧驼山的望佛台上观看,效果才最佳。
那么,为什么不把这“断梁山”叫做佛山或者佛头山呢?这应该是广福寺僧众以及营造之人的智慧,也正是他们的处心积虑。劈头山的称谓,也正好证明了劈山山体巨佛一千多年来不为人知的原因。营造之时,他们担心害怕,唯恐其后会再有象北魏太武帝朝的毁佛、灭佛之难,会将“诸有佛图形象及胡经,尽皆击破焚烧”。因而,他们也就隐去了开凿劈缝的真实用意。
北魏郦道元(公元472—527年)在《水经注》记载:“石井水出南山,山顶洞开,望若门焉,俗谓是劈头山”。郦道元少年时期,因父亲郦范,公元484年,担任青州刺史,便跟随父母居住青州东阳城。公元488年,其父调回京师平成(今山西大同),次年病逝。
公元452年文成帝继位,并立即恢复佛法。也就是说,在文成帝恢复佛法之后的第32个年头上,郦道元随父来到青州。假如广福寺和巨佛营造于文成帝恢复佛法之时,那么,他把劈山记作“俗谓是劈头山”,也就自然是很合乎逻辑的事了。
这里需要一提的是,郦道元并没有说劈头山又叫做人面山。因此可知,这“人面山”称谓的得来,是晚于郦道元时代的。
据此可以大胆判断,此处劈缝的开凿,并非像光绪《益都县图志》卷九所记载的那样:“《齐记补》:益都城在山阴,其云门、劈山皆始城者疏凿以宣风气,疑皆郭大夫筑东阳城时所为”。此史书之说,虽与现存劈隙人工雕凿痕迹(见下图)相吻合,但是,雕凿的目的只是“始城者”“以宣风气”,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当是一个无端的猜想罢了。更何况《齐记补》也未作确凿之论断,而只是说“疑皆郭大夫筑东阳城时所为”。
上文所说的“南蛮子破风水”,来自劈头山一带的民间俗语,由来已久:“人面朝天出帝王”、“南蛮子破了风水”。此处的“南蛮子”,指的是东晋的官员青州刺史羊穆之(羊穆之公元410年筑东阳城)。他就是南方人。其实,羊穆之与郭大夫是同一时期的人。假如“南蛮子破风水”说成立,那么就是郭大夫“破风水”,而不是“以宣风气”了。
此说颇为牵强。上文已经证实,这一劈缝的开凿,恰巧给这座原本不像人面山的山体开了口,使其更像是人面山。要破风水,把东部两山头之间的豁口填平,岂不比开凿这一劈缝更容易?而且,填平了,没了人面山的影子,同样也是破风水。
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李森博士,对劈头山进行实地考察后认为,依照劈头山地望——位处山体巨佛佛头下颌的形胜气势,特别是根据十六国时期,上层统治者流行“潜埋虚葬”的墓葬形制及规格,从史实互证角度来看,南燕皇帝慕容德,极有可能安葬于劈头山裂缝下方的石窟中。该石窟极为隐秘,鲜为人知,高2.33米,进深1.6米,内宽1.2米,外宽1.5米,系人工开凿而成。窟内东壁镶嵌立式棺椁的遗迹还十分明显,这是一个葬窟无疑。史载一代枭雄慕容德死后,“夜为十余棺,分出(青州广固城)四门,潜葬山谷,竟不知其尸之所在。”按慕容德身高八尺二寸(189厘米),这处葬窟正好竖着放入两米多长的木棺。这种采用立棺、面南背北、独占大雄峰的葬制,正是唯我独尊的帝王气势的反应。因此,“南蛮子破风水”之说也不无道理。
但是,这挖墓掘坟便是破风水的极致,似乎没必要多此凿山之举了。更何况,劈缝的开凿,恰恰使这主峰,从北侧看上去,真正有了人面样,从南侧看,则成了一尊佛像。这不是更添了“人面朝天出帝王”的可能性了吗?这反倒不是破了风水,恰恰是营造了风水。这一点,难道作为风水大师的郭大夫就看不出来?
综合以上所说,可以断定,劈山之劈缝认为加工雕凿出之后,从山北望去这山才成了人面山的模样,并不是先有人面山,为了破风水,才开了此劈缝。
而且,这座山是不是更像是人面山呢?
从左下右上观看,与人面山相比,是不是一座更为形象的人面山或仙翁山呢。这是古青州治所附近,除山体巨佛以外,另一处非常具有人面特征的山体了。而它就在广福寺之南不远的地方。
还有这座山。
这幅图片从右上左下看,是不是也像极了一个仰面朝天的人头像呢?它就在云门山的西南方向。
如果是为破风水的话,那么他们为什么没有在这两座山上做文章呢?
也有传说认为,山体巨佛当为南燕国所造。
但是,据记载,公元399年北魏攻占滑台,慕容德率众向东,攻取青、兖二州,入据广固。400年,慕容德改称皇帝。405年,慕容德病死,兄子慕容超嗣位。慕容超好游猎,委政宠幸,诛杀功臣,赋役繁多,百姓患苦。409年,东晋刘裕率师北伐,次年二月攻下广固,超被俘斩,南燕灭亡。
据记载,慕容德一生笃信佛教,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认为是佛祖保佑、引领他当上了皇帝。为报佛祖之恩,他命高僧朗公在广固城以东,营建了两处佛寺。一处在今老公院村一带,这是一处规模宏大的皇家寺院,是慕容德祭祀佛祖和聆听朗公宣讲佛法的场所。因建在广固城东南郊,故南燕国称它为“南郊之庙”、“郊庙”;因寺内建有七级佛塔,故《魏书》、《水经注》都称它为“七级寺”;《晋书》、《南史》称它为“七庙”;而七级寺的和尚则称“广固寺”、“广固南寺”(《广固寺塔铭·天宝九年》)。七级寺是山东唯一载入多部正史的东方大寺,是山东唯一空前绝后的皇家国寺。高僧朗公为其所营建的第二座寺院叫“皇化寺”。在今北关大街东侧王井巷和金家巷附近。
从以上史证来看,慕容德在其统治期内,确实大兴过佛事。但是,劈山巨佛一直未见记载。假如巨佛确为慕容德所为,以他好佛之德,他应该大力宣扬,让人们生发对佛祖的虔诚之心,借以巩固其统治地位。诚如是,世代传扬,巨佛必为世人所知。然而,直至1993年9月由画家丁夫力首先发现之前,巨佛却又不为世人所知,这与慕容德的崇佛、向佛之心,确实有违背之处。
也有人认为,巨佛是东晋或刘宋所为。此说也难成立。
东晋是一个尊佛崇佛的时代,也是借助佛教加强其统治地位的。从晋元帝建武元年(317),到恭帝元熙二年(420)共一百零四年,东晋一直对佛教推崇有加。公元410年,东晋大将刘裕灭掉南燕国,同年派羊穆之为青州刺史,羊穆之随与郭大夫筑东阳城。因其前并未遭遇过毁佛、灭佛事件,假如劈山巨佛成于此二人之手,也同样会大肆宣扬巨佛的影响。
公元420年,东晋大将刘裕取代东晋而自立,是为刘宋,占据青州近50年。
刘宋王朝大力宣扬佛教,借其神化皇权、护佑政治。历代王朝建立者,及以非正常方式获得皇位者,多借助佛教方面的思想,为其政权作神圣性及合法性之论证,以此扬己之德,稳固政治。佛教因素对传统礼制之渗透,是这一时期佛教与政治结合的重要特点。
然而,未见这一时期的史料,对巨佛以及主峰山体佛的任何记载。
还有一说认为,刘善明好佛,因而雕造了青州巨佛,并论证说其宅院位于青州城区淘米涧西侧,即后来的龙兴寺。此说似乎也难成立。
此说的依据之一是,元代于钦著《齐乘》记载:龙兴寺在府城西北隅修身坊,乃刘善明故宅。依据之二是,北齐八分碑(大齐碑)碑阴刻四个大字曰“龙兴之寺”。大齐碑即临淮王像碑,今存偶园内。碑文记载:“南阳寺者,乃正东之甲寺也。寺内制有无量寿佛一区,高三丈九尺,并造观世音、大势至二大士而侠侍焉。”
从此断定“在刘善明宅院内有大佛高三丈九尺(合12米),自然是刘善明所为”。这也未免有点武断。
且不说龙兴寺究竟是不是刘善明故宅,单这院内大佛“自然是刘善明所为”就很不靠谱。刘善明卒于公元480年,北齐公元550年才建立,北齐立八分碑时,少说刘善明已死了至少70年。难道他死后,别人就不可能雕造佛像了?
据南朝梁萧子显(公元489—537年)所著《南齐书》之《刘善明传》记载:
刘善明(公元432—480年),平原人。生于(南)宋文帝元嘉九年,卒于齐高帝建元二年,年四十九岁。其父刘怀明,“宋故建威将军齐北海二郡太守笠乡侯东阳城主”。
南宋明帝(公元465—472)五年,青州没虏,善明母陷北,虏移置桑乾。善明布衣蔬食,哀戚如持丧。明帝每见,为之叹息,时人称之。转宁朔将军、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善明以母在虏中,不愿西行,涕泣固请,见许。朝廷多哀善明心事。元徽(公元473—476年)初,遣北使,朝议令善明举人,善明举州乡北平田惠绍使虏,赎得母还。幼主新立,群公秉政,善明独结事太祖,委身归诚。二年,出为辅国将军、西海太守、行青冀二州刺史。
萧子显的著述,离刘善明生活年代最近,也最有说服力。他只字未提刘善明好佛、崇佛之事,也未提及龙兴寺。而且,其父刘怀民为东阳城主。史料记载,公元469年,北魏孝文帝拔东阳城;公元517年北魏孝明帝增筑东阳城南郭,即南阳城。萧子显所记载的“时州治东阳城,善明家在郭内”之“郭”,当指东阳城,而非后建的“东阳城南郭,即南阳城”。因此,其故宅应当在东阳城内,怎么会跑到这龙兴寺故址上来呢?龙兴寺故址顶多就是其别院罢了。
刘善明四十后,也就是公元472年后,才做官,而且做的是刘宋的官。此时的青州属于北魏疆域,刘宋的官员不可能跑到北魏的国境内造佛。假如是尚处于一介平民时的刘善明雕造青州巨佛,先不说他财力能否为之,但这劳师兴众,工程浩大,其真实意图难免不被世人所知,也定会被千秋传颂,最起码也应该有人知道这巨佛的存在。
然而,任何的相关传说都没有,就足以证明此说非也。
另外,还有一说认为,青州巨佛是于公元550—577年间,由人工雕饰而成。这也似乎难以成立。这一时期青州的主宰是北齐。
公元577年正月,北周武帝攻入齐邺城。当时齐地佛风最盛,周武帝决心将尊儒灭佛的政策在齐地推行,下令禁断齐境佛教,“毁破前代关山西东数百年来官私所造一切佛塔,扫地悉尽。融刮圣容,焚烧经典。八州寺庙,出四十千,尽赐王公,充为第宅。三方释子,灭三百万,皆复军民,还归编户。”
假如青州巨佛雕饰于北齐时代,那北周是在巨佛刚完工之时攻入齐境,焉能不知这巨佛之说、之事呢?那样的话,这巨佛又怎么能逃过一劫呢?
以上论证可以说明,巨佛并非诞生于南燕国时代,也非东晋羊穆之及郭大夫所为,也非后来的刘宋王朝所为,也非北齐时代营造,而应该是诞生在某一灭佛运动之后。历史上曾经的灭佛运动,正是巨佛诞生后不为世人所知的原因所在。
北魏(公元386—534年)太武帝拓跋焘(公元408—452年3月11日)在位期间锐志武功,统一江北诸地。他初崇佛法,后因受道士寇谦之等的影响,转奉道教,并亲受符箓,于440年改元为太平真君。认为佛教系“西戎虚诞”,“为世费害”。太平真君五年,诏禁王公以下至庶人私养沙门,九月杀僧领玄高、慧崇等。七年,太武帝西征到达长安,三月,帝下诏诛长安沙门,并命留守平城的太子晃下令废除全国佛教。诏曰:“有司宣告征镇诸军、刺史,诸有佛图形象及胡经,尽皆击破焚烧,沙门无少长悉坑之。”太子素信佛法,缓发诏书,使远近皆有所豫闻。因此四方沙门多亡匿逃脱,金银佛像及经书被秘密收藏,仅有一部分僧人被戮,而魏境内寺宇建筑却多被毁。
公元452年,宦官宗爱弑杀太武帝,立南安王拓跋余为帝。同年十月,宗爱又弑杀拓跋余,尚书陆丽等拥立拓跋濬即位,是为文成帝。文成帝(公元440—465年)一继位,也就是在兴安元年(452年),立即下令复兴佛教,使佛教逐渐恢复发展。兴安二年(453年),文成帝下令建造云冈石窟。
青州巨佛以及主峰山体佛从营造之日起,就不为世人所知,这也就证明了,它们应该诞生于某次灭佛运动之后,而且是隐秘而为的。
这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时期、同一个事件,北魏历史上曾经的灭佛运动。它无疑成为了两佛诞生而世人又无所知之的原因所在。
尽管公元469年之前的青州尚不属于北魏,但是刘宋王朝与北魏是邻国,一国的灭佛运动,对邻国的僧众,也必定会产生很深的影响。当时还位于刘宋国内的广福寺僧众,以及青州巨佛的营造者们,刻意隐瞒这一盛象,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营造二佛非一日之功,也只有在大力营造庙宇的同时,进行这么浩大的工程,才能把其真实用意给掩饰得没有任何痕迹,大佛出世后也就自然没有任何消息。这也恰恰让青州巨佛,以及主峰山体佛,躲过了北周武帝的灭佛浩劫,以至于隐匿于历史长河之中了。
这样就有了较为合理的解释,在北魏灭佛之后又恢复佛法之时,劈山上隐匿的两原始巨佛被发现,随后,在其东麓修建了广福寺,并几乎同时期,由寺院僧众及其营造之人,隐秘地雕饰了这两尊巨佛,以保其业永昌、佛法永扬。
后来,隋文帝杨坚,以印度的护法王(佛教称为转轮法王)——阿育王为榜样“弘法护教”,于仁寿元年(601年)6月13日,在自己60岁生日的这一天下诏,在30州建30座舍利塔,供养佛舍利,并钦定10月15日午时,30州“同下”(舍利入石函)。僧智能奉敕于广福寺下舍利并建宝塔。广福寺也就成了当时青州境内唯一安放佛骨舍利的寺院。
虽据《法苑珠林》卷40《舍利篇》载:文帝诏令舍利塔选址必须在“高爽清静”之处,广福寺地理环境正好合乎这一要求,因而被选中。然而,隋朝距离广福寺建寺时间并不久远,隋文帝大力弘扬佛法与佛门心意相同,之所以在古青州境内,唯独选中在广福寺安放佛祖舍利,与广福寺独特的盛象,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寺庙背靠两个“天然”的山体巨佛,这不正是佛祖“显灵”护佑吗?
广福寺创始之初名曰“岩势道场”,后隋朝改名为“胜福寺”、唐朝改名为“广福寺”、光绪年间更名“兴福寺”。其中“岩势”和“福”字,似乎也暗藏一定的玄机。
首先,在广福寺原址上,不管你往什么地方看,尽管觉得风光不错,但也难以看出有什么形胜绝妙之处,这又谈何“岩势呢”?除非是指其背后这一精妙绝伦的山体巨佛以及劈山主峰的山体佛,寓意岩势或山势形胜为佛,“岩势道场”的含义也就是“巨佛之道场”,但是却刻意地隐去了这层含义。
另外,据季羡林老先生考证,“浮屠”这个名称从印度一过来之后,大概就为一般人所采用的。当时中国史家记载多半都用“浮屠”。其后西域高僧到中国来译经,才把“佛”这个名词带进来。以后才渐渐传播开来,为一般佛教徒,或与佛教接近的学者所接纳采用。最后终于因为它本身有优越的条件,战胜了“浮屠”,并取而代之。
而且,“浮”、“佛”同音。至今很多地方方言中“佛”仍读作“浮”音。
因此,会不会是,历次改名时,都刻意地用“福”字暗指为“浮屠”或者是“佛”字。这样的话,名称就可以解释为“胜佛寺”、“广佛寺”、“兴佛寺”,寓意暗指大力弘扬佛法,同时又暗指寺后的巨佛了。另外,“胜佛”可以解释为“美丽的大佛”,“广佛”也是“大佛”。而且,“胜福寺”是隋朝用名,更像是隋文帝时期知道巨佛的事情,那么,更名为“美丽大佛的寺”即“胜福寺”也就再自然不过了。这也更进一步地拉近了巨佛与广福寺的渊源。
据《益都县图志》的记述,宋代皇化寺大悲院(在青州城内北部)润大师称为“宗首”,又常诵《法华经》,死后归葬于胜福寺。
由此可见广福寺在青州佛教史上的地位之重。这或许也与广福寺背后的两座巨佛有那么一丁点儿关系。
而至于云门洞的成因,倒是有可能是东晋(410年)郭大夫筑东阳城时,在原有小洞的基础上加以扩凿“以宣风气”。因为有人考证史料得知,北宋乾德六年(968年)、天禧五年(1021年)又曾先后两次命工增扩,并先后开凿了云门洞北侧的东、西二龙池。
以上猜想,也就解释了“破风水”之说,以及“以宣风气”之说的合理由来。
附诗一首:
青州巨佛
襟怀坦荡存千秋,未著一字尽风流。
三山六壑云与月,不成绝句誓不休。
(注:佛以博大的胸怀接纳一切众生和世事无常。青州巨佛,头长2500米,其胸怀自然宽广,自诞生之日起,便无一字之记载,至今已至少1400余年,见证了青州历史的兴衰。忽然想到,做人也应该像这巨佛一样,只有胸怀坦荡,不计功名,恪尽职守,干什么都要做出个极致来,才会千秋永存,让世人敬仰。)
又附(一):
青州至今尚有文化遗存的,见于资料的南北朝时期的寺院:
1.宁福寺:据清光绪《益都县图志》载,青州最早的寺院宁福寺,始建于西晋太安元年(公元302年),其故址在今青州郑母镇倪家庄附近,地名塔儿坡。
2.广福寺:旧址在青州城南,劈山南麓,现在寺院虽然荡然无存,但仍有舍利塔十几座,有的保存完好,塔高不一,高者8米,低者5米,皆以圆形雕花石柱和八边形石盘垒砌而成,其中一座塔腰处有石龛,龛内镶嵌墓志《舍利塔下铭》,今存于青州博物馆。
3.龙兴寺:初名“南阳寺”,又名“长乐寺”、“道藏寺”,故址位于青州市博物馆南邻。始建于南北朝,兴盛于唐宋,明初,拓地建齐王府,寺址湮灭。现存的《大齐碑》称其为“正东之甲寺”。
4.弥陀寺:俗称北大寺,故址在今城区河滨路东首北侧,南朝刘宋所建。
5.兴国寺:故址在黄楼镇迟家庄,近代曾在此地出土汉代石羊,上有补刻的“正始五年”(508年)字样,另出土东魏的造像残石,证明该寺建于南北朝。
6.吉祥寺:故址在东高镇马官村西南,建于北魏,有出土造像残石。
7.重兴寺:在朱良镇良孟村东,建于北魏,该寺存至民国年间,寺内有铁佛,故俗称铁佛寺。
8.延祥寺:在东夏镇段家庄,遗存有北魏年间的佛座。
9.石佛寺:在今高柳镇石佛村,留有北魏永煦三年的《石佛造像题记》。
又附(二):
西晋至隋朝时期青州的历史沿革:
青州自汉武帝时期成为正式的行政区划后,治所一直不固定。从东汉开始,齐国都会临淄成为青州治所。
西晋末年,“五胡乱中华”,匈奴、羯、氐、羌、鲜卑五个少数民族,先后在中国北部地区相继建立了16个国家。百余年间,青州发生过20余次惨烈的战争,15次易主,先后归前赵、后赵、前燕、前秦、后燕、南燕、北魏等少数民族政权管辖。其间,汉族政权东晋和南朝刘宋也数次占有青州。伴随着民族征战,青州地区发生了空前的民族大融合。
西晋永嘉五年(311年),曹嶷攻克青州,因当时的青州治所临淄平旷,无险可守,始筑广固城,青州治所移入城内。从此沿革千年,青州城成为山东东部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曹嶷占据青州14年(一说12年)后,前赵派石虎讨伐攻破广固城,曹嶷无奈投降,地入后赵,石虎坑杀军民3万余人。
公元355年,前燕大都督慕容恪攻克青州,留慕容尘镇守广固,前燕统治青州15年。
公元370年,前秦灭掉前燕,统一中国北部,统辖青州14年。
淝水之战,前秦大败,青州守将符朗归顺东晋。
公元387年,后燕以慕容绍为青州刺史,次年十一月,慕容农攻克青州,山东全境悉入后燕。
后来,北魏攻打后燕,后燕兵败,青州重归东晋。但随后被慕容德攻克。
公元399年,慕容德建广固城,称帝,史称南燕。南燕延续12年。
公元411年,东晋大将刘裕夷广固城,派羊穆之为青州刺史,筑东阳城。
公元420年,刘裕代东晋自立,是为刘宋。东晋、刘宋占据青州达60年。
公元469年北魏击败刘宋,占领青州。
534年,北魏重臣齐王高欢拥立11岁的孝静帝,建立东魏,剪灭北魏青州刺史侯渊,侯渊兵败南逃,地入东魏。
公元550年,高洋废除东魏孝静帝,自立,国号齐,史称北齐,青州归属北齐管辖。
公元577年,宇文觉建北周,出兵北齐,北齐溃败,在青州城南邓村俘获太上皇高纬、皇后及幼主。北齐灭亡,青州归属北周。
公元581年,隋文帝取代北周,隋朝开始。 (李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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